“丫头,有些事情不是你忍,就能避开的。”苏茗的话不停地回想在柳玥的脑海里,既然上天注定,那么从今往后,我将以恨为翅,以怨为食,今日你们欠下的债,他日我要你们以命来还!
“啊,你个狗奴才,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淑妃被宫女递的压惊茶给烫着了,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惊恐地跪在地上求饶。
“还不快拖下去!”将怒火发泄在这个倒霉的宫女身上。
淑妃深吸一口气,在桌旁坐了下来,那恐怖的充满仇恨的双眼,如同鬼魅一般缠着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哼,不过是个痴儿。”淑妃自嘲地笑了笑,还怕了她不成,即使不是痴儿,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成不了什么气候。
按照宫里的规定,奴才死后尸体必须送出宫外还给他们的家人,不能葬在宫内,可是嬷嬷无儿无女,哪有什么家人可以接收。柳玥深深地体会到自己的无能,她亏欠了嬷嬷太多,却连嬷嬷死后都不能给她一个安眠的地方。
“丫头,嬷嬷的事,我可以帮你处理。”苏茗仿佛能洞穿人心,知道柳玥此刻的难处。
“我会让人将遗体火化,找个清静安葬。”
柳玥无力地抬眼看着他,可是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直默默地流着泪,不是她不想大声哭出来发泄一下,而是她的心已经被悲伤压得喘不过气。这种悲伤,是无法通过任何途径表达出来的。
宫里死了个奴才,不过是件小事,只能成为宫女太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生活工作一切如常。
只是新月楼却是一副哀伤的景象,柳玥一身素衣,坐在堂内,独自一人烧着冥纸,北堂皇又派来两名小宫女伺候她,都被她遣在门外。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嬷嬷给她穿衣,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为她撑伞挡雪,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很快就能带嬷嬷一起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都是这个傻子害的……”
“小翠,你小声点,不是这样的。”
柳玥慢慢地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门口那两个拉扯的宫女。其中一个宫女看向这边时眼里带着不屑,然后甩开另一个人的手气冲冲地走了,留下的那个宫女尴尬地看着柳玥,还是低下头走了进来。
“公主,小翠她是无心的,她也是伤心才说这样的话。”人人都说公主是个傻子,可是她怎么看,都觉得柳玥与正常人无异,尤其是那眼中的悲伤,是装不出来的。
宫女坐到柳玥身边,拿起旁边的一叠冥纸,慢慢地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里。
“嬷嬷经常在小荷面前提起公主,说公主单纯可爱,在公主身边,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宫女自顾自的说着,她不在意柳玥听不听的懂,她就是想说。
“公主不知道吧?嬷嬷曾经是明妃的心腹宫女,明妃曾得太上皇独宠,在后宫地位仅次于现在的太后。可是明妃恃宠而骄,暗地里害了不少妃子和皇子,嬷嬷说她那时候也帮着明妃做了不少坏事。”宫女叹了口气。
“嬷嬷总说,晚上睡不好,因为怕那些冤死的鬼魂回来向她索命。明妃最后作茧自缚,被打入冷宫了其残生,嬷嬷也被贬级。”
“公主虽然无权无势,可是嬷嬷说,呆在公主身边,她很快乐。新月楼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只要公主在身边,她就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公主,你是嬷嬷的解脱。”那宫女看着柳玥,眼眶湿润。
“嬷嬷待我像亲闺女一般,那个时候我也在场,可是我却贪生怕死,没有去救她,只能跑回来求公主。”原来她就是那个向柳玥通风报信的人。
那宫女哭着,无尽的忏悔着,不停地自责。
柳玥闭上眼睛,呼吸着,呼吸着。这个宫里,谁人不是身不由己,你有权,即使你错了,别人也只能说你对。只要有利可图,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来做你的狗。有多少人从始至终都能做真正的自己,权利金钱,自古以来都是那么诱人。
“嬷嬷她,不会枉死。”柳玥淡淡地吐出一句。
宫女惊讶地看着她,果然,这个宫里尽是不为人知的事情,公主竟是深藏不露。
“既然嬷嬷待你如闺女一般,那从今往后,就由我代嬷嬷照顾你。”
“公主,奴婢就是来伺候公主的。”宫女感动地向柳玥跪了下来,真诚地磕着头。这句话一直烙在小荷心里,也正因为这句话,多年以后,小荷怀着这样的感激之情,不惜牺牲生命保护着柳玥度过了重重难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人一夜好梦,有人一夜未眠。
“新月楼昨夜有何动静?”
“禀娘娘,昨夜护国公主独自一人守灵,未出过新月楼半步。”柳玥的事牵扯的人太多,淑妃担心情况有变,还是派了心腹去监视新月楼。
“那太子那边呢?”淑妃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太子殿下前日就出宫迎接乌蒙国使节,至今未归。”如果不是太子出宫,只怕这会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淑妃停下动作,似在思索。“娘娘,是否继续监视?”那太监看了下主子的脸色。
“不必了,下去吧。”
柳玥天没亮就候在苏茗暂住的别院门口,一动不动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慢慢发白的天空,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帮我个忙。”稚嫩的声音响起,目光却一直定格在远方。
那俊美的男子看着一身素衣的小人,微微一笑。
三更,天空飘着雪花,落地无声,整个皇宫笼罩在微弱的月光下,宁静悠远。
一阵阴风吹过,淑妃房里的窗户幽幽的开了,寒风灌进来将熟睡的人儿激醒。“这些蠢货,窗户都没给本宫关好,来人,来……”淑妃起身走到窗前,只是那一瞥,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