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神眼金刀
天隆1045《武林快报》新年特别版，左下角有这样一段记录：
求职书：
本人男，年二十，外号“裂天狂魔”，修得天子功第三境大圆满境界。
年前，曾任圣都御林军巡卫队长一职，有丰富的实战经验。颇受当时职领副都统都乌玄鹤的器重，在同僚之中获得了极佳的口碑。
本人有极强的追踪与反追踪能力，对天下武学均有涉猎与心得。
兵器：一、剑、刀、枪、飞爪（程度：精通）二、锤、斧、棍（程度：熟练）
战绩：
一、孤身力诛“血狼”三凶徒。
二、勇闯圣都西山“幻魔洞”，单掌震毙“鬼影勾魂”。
证明人：“金眼神刀”乌玄鹤
薪俸要求：每月五两，包吃住（或可面议）。
本人自备刀剑，可外出执行任务（食宿另计），有意者请飞书无相老人。
※※※
四人沿着山谷走了不到半日，果见几个巨木斜依山脚，巨木历经多年风侵雨蚀，颓败的不成模样。
麦星奇道：“此木绝非天朝所产，不知道什么人如此费力运来放到此处？”
众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往左一拐，迈步进入羊肠小道。
天涯抬眼望去，只见两峰夹道而耸，一道宽不足两尺，近十丈长，好似闪形状的裂缝延伸至峰顶。
小道阴冷潮湿，两侧时宽时窄，有时仅能供一人侧身通过。
没走出多远，便觉肌骨透凉，遍体生寒。
听着汩汩水声，天涯大叫一声奔至河滩，嘴探入冰冷的溪水中，一口气喝了个肚圆，连说痛快。
蓦然挥戟举过头顶大声道：“从今天起，我要发奋图强，我要成为新一界战神！”
太子四人先是一怔，只当没听见，抄起喝，吃着干粮。
见没人响应，天涯有些讪讪，坐在太子身旁。
太子随口问到：“小天修炼到哪个阶段？”
天涯有些懊恼道：“练形已轻松通过，但到了练意，却像遇到了四面都是墙的屋子，换了很多方向都走不通。”
伊鸣笑道：“我两人修炼之时，也是在这阶段徘徊了近两年才突破。我的个人对练意而能静的理解是：意者，心意、意念、意识，意领呼吸、气息、劲力。之后再去理解练形而能坚，练意而能静，练精而能实，练气而能壮，练神而能飞。形气以纵横为本，意为躯干，萃精神以为飞腾之基，故形气盛能纵横，精神敛能飞腾。”
天涯听罢皱眉沉思片刻，随即眼中晶芒亮起，大笑一声，一个空翻冲过去一把楼住伊鸣：“伊大哥我明白了，合一意而统之，则能意到则招到劲也到。”
伊鸣立时一呆，说道：“这个我们却从未想到过，由形入意由意到精，逐步平稳走来，若不能一心二用，齐头并进必然十分危险。只是你能有此理解理，很了不起了。”
麦星微笑道：“伊大哥说的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由浅及深，化繁为简这才是修武者进步的王道。以我和伊大哥悟性……”
天涯兴奋的大叫一声，冲出三丈许，举起战戟边走边舞，周边劲气裹着砂石四处激射，几道极细的青色戟气如龙蛇飞舞般，绕着他的周身形成圆形气罩。
几人骇然起身，盯着天涯说不出话来，方信他片刻间记住七十万字，绝非胡乱狂吹。
过了许久，麦星对伊鸣摇头叹道：“咱们五年苦思竟然不及他一朝悟道，无相老人的“天才榜”加上他才算完美。”
过了半个时辰，太子见天涯额头亮晶全是汗水，坐在地上休息，便坐到他身边笑道：“见你这样斗志昂扬，我也心痒起来了，尽管起步晚，从今天始，我也要用心修习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讨论功法起来。
伊鸣回过神来，见两人低声咕哝着什么，不由眉头大皱，走上前去说道：“太子，该启程了。乌玄鹤必定着人监视各处出口，说不定已散开人手追了上来。”
太子问道：“这离三石镇还有多远？”
麦星环眼四周，松了口气：“走快的话一日可到，咱们快些上路吧，或许九王爷已经赶到。”
太子大惊道：“就他？能助我？他能做得来什么好事？我可不见他。先生不是有另有安排嘛。”
伊鸣苦笑道：“九王爷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非要来谁能拦得住。谁也没想到虎贲卫士会拦截，咱们现在山穷水尽了，虎贲卫士再嚣张也得给点九王爷面子吧。”
天涯满脸疑惑，不明白太子为何不愿意见他的小叔叔，说道：“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太子黯然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没想到他会助我。走吧。”
四人沿着河道没走出二十里，便听见空中传来低鸣，抬头一望，只见两只巨鹰在头顶翱翔盘旋。
麦星巨震：“不好，是乌玄鹤的千里雕。我们的位置暴露了。快，先进乱石林再做计较。”
三人护住太子，展开轻功向南掠去。
两只巨鹰“咻——咻”长鸣，显是发现目标逃跑，向主人发出讯号。
不多时，远山处传来一阵呼啸之声，似乎在应答着鸟鸣。
四循着啸声望去，只见远处山顶跃出一小黑点，那黑点不做停留跃下山顶借着山风，向四人的方向滑飞过来。
四人大惊，哪里见过此等绝世轻功，伊麦二人挟着太子，踩着岸边的鹅卵石，发足狂奔，天涯掣出战戟紧随其后。
两只巨鸟始终徘徊在四人上空，不时拍翅下降十余丈，又展翅升起，告知主人追踪目标所在方位。
四人沿岸向北，奔至溪水转弯处，那黑点急速变大，转眼之间已能看清来人模样，赫然是那腰跨金刀的乌玄鹤。
蓦地一声轻哼，乌玄鹤在空中如大鸟一般滑翔，掠过近十丈的距离，落地几个纵跃已追至了四人身后四十丈开外。
伊鸣道：“天涯护住太子进树林，我与麦星断后。”说罢掣出长刀与麦星对望一眼，向乌玄鹤奔去。
见天涯还争，麦星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
天涯太子二人奔出五里，树林在望。
蓦然一声冷笑，人影晃动，郝冰领着六名虎贲卫士像猎豹般从林中跃出，堵住去路，不片刻已把两人团团围困中央。
天涯钢牙怒咬，摆开架势，挺戟护在太子身前，对众卫士怒目相视。
郝冰越众而出冷冷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束手纳命！”
天涯怒叱一声：“先打断你的狗牙再来说过。”飞身而起，挺戟劈向郝冰面门。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郝冰双指遥天涯，腰刀身受气牵引，疾速脱鞘跃出，刀柄向前，电射一般撞向空中的天涯。
天涯大喝一声，挥戟斜磕。
“当！”
戟刀相击，一股巨劲随着颤音由戟身传到天涯双臂，又扩散至全身。天涯狂喷鲜血，颓然坠下滚到在地，显得狼狈不堪。
见他没有当场丧命，郝冰微微一讶，掠至空中，右掌一探，掌击弹飞而回的刀体，刀身转向，猛然加速，挟着风雷之声，斩向太子。
天涯心中一痛，目眦欲裂，怒声狂喊：“哥哥快闪！”
太子骇地面无人色，双唇颤抖，呆呆立定，竟不知道闪避。
电光火石间，天涯只觉得右肩微微一热，随即皮肤发烫，腹胀升温，内元像被某种液体急速灌满，液体瞬间燃烧爆炸。
“嗖！”
天涯身形暴然加速，炮弹一般，落在太子身前，双手举戟迎住刀身。
“轰”
一刹那，天涯只觉内元随着气息的爆炸不知扩大了几百倍，浑身充满了无穷力量。
巨大的气劲冲得沙石向天涯身后激射，升腾而起的尘土挡住了众人视野。太子大叫一声，被气劲边缘扫到，拋飞一丈开外。
尘土散去，郝冰满脸吃惊之色：“这是什么怪武功？”说话间双臂探出，紧握刀柄持续加力。
天涯满脸胀红，双目双耳流出鲜血，半跪在地双手握戟，眼看刀刃一分分往自己脸上接近，那突如其来的燃烧内元似乎正在熄灭萎缩。
太子大喝道：“住手！”抚胸大声说道：“难道你不想要天子书第七册？”
郝冰眼睛一亮，撤刀回鞘，说道：“天子书第七册是你盗走？难怪国后力劝之下天子仍要将你擒回。”
天涯周身脱力，眼前一黑，摇晃了两下，昏死倒地。
郝冰说罢头一摆：“搜！”
太子任由几名卫士搜身，苦笑道：“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功法，我怎么会随身携带？可否进一步说话？”
几名卫士又搜了天涯全身，微微摇头。
郝冰环顾身后众卫士一眼，微笑道：“说出你的条件吧。这几人都是我多年的生死兄弟，无需避忌。”
“是交易！”太子眼见无路无逃，此刻把生死至之度外，反而福至心灵。
摇摇晃晃站起身，探了探天涯鼻息，太子长吁一口气，说道：“我写下誓言血书，换我两安全离开，异日天子书双手奉上。王族血誓的份量，相信无须多做说明吧。”
郝冰不想多绕弯子，直接亮出底牌：“既已落我等手中，以虎贲卫士之能，还怕问不出我们所要的？”
太子浑身巨震，随即惨笑道：“虎贲卫士烈刑之毒，天下谁人不知，至今我还没听过有人能熬过虎贲十刑的前三刑。”见郝冰嘴角掠起一丝笑意，太子续道：“第一，不管你是杀死我，还是把我擒回圣都，你们都得不到天子书第七册。这样说没错吧？”
郝冰点头道：“看来你打算说服我们，直接说出你的最后一点吧。”
“逃难的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终于明白只有苦难才能让人快速成长。但若自作聪明，通常会不得善果。”
见郝冰脸肌抽动，眼露凶光，太子反而笑道：“最后一点，若杀死我，一切休谈。若是把我拿圣都受刑，第一刑我肯定受不住，当然供出诸位曾与本宫有过交易之谈。只是不知道自私多疑的乌总管会怎么样想？我那贪婪的弟弟会如何做？阴险狡诈的新国后又会怎么对付你们。哈，想想都觉得有趣。”
郝冰与众卫士面露惧色，眼中闪现着噬人的杀机。
太子无所谓的摊摊手说道：“要灭口就趁现在吧？新国后要取我性命，有人操刀，她感激还来不及呢。还有，天子以后会不会反悔且不说，但诛杀太子之名，诸位背负的起嘛？天朝诸国国君、部族首领会容你们活在世上？”
郝冰摆手阻住众侍卫，脸现无奈之色说道：“说出你的第二第三吧。真不应该跟你说话，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的执行者而已，只能把你交给乌将军了。”
太子略整身上衣衫，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说道：“第二就算你们完成任务。能得到的赏赐是多少？一百金？五十金？还是会升你们的职？”
见郝冰等均摇头不语，太子脸上摆出夸张的悲容，说道：“这就是天朝的悲哀之处，将士用鲜血生命换来的战利品，却要全部献给国君、部族族长。这公平嘛？还有，那些身居高位衰朽之人得到财富与土地呢，却不肯拿出一点爵位，赏给将士。他们年老力迈，毫无作为却世世霸占高位……”
太子从他们的眼中捕捉了不平之色，续道：“唉，说远了，事后我会补偿诸每人一千金。这绝非贿赂。而是为诸位家人计。将士阵前撒血，有功者要到战死才能免去家人作为质民身份……何其荒谬无奈啊。
受太子感染，众人面现凄色。
太子伸出三指：“第三，你们俱是从军中挑选而出，一同修习天子功前六书，单以此论，虎贲卫士与诸侯国君和部族族长同等待遇，可谓难得。再从中选出功体相近之人组成虎贲卫士。都是万中选一的人之龙凤。难道各们不想观摩修习一下神鬼莫测的天子书第七册？”
“太子好口才。总听别人说太子是个草包，修习国政时昏弱无能，惹人笑话，看来这些人都瞎了眼。”郝冰抬头望天叹口气：“说出你的具体条件与办法吧。”
※※※
双方相距不足十丈之时，伊鸣饱提内元，跃至半空，双手握刀，刀尖触背时双臂一振，奋力挥刀劈出，呼啸声中，长约两丈的刀气爆潮一般，往乌玄鹤面门扑去。
与此同时麦星双脚一蹬，手腕急转，剑芒暴吐，剑影幻化间一道道剑气化成丝带状，绕着周身来回奔突。
头前脚后贴着地飞速窜出，挟着剑气刺向乌玄鹤胸腹处。
乌玄鹤轻声一笑，左掌横扫，刀气碰到手掌，顿时爆炸。
狂猛的劲气沿手掌方向，向伊鸣倒卷而回，伊鸣口吐血雨，滚倒地上。
乌玄鹤右手变掌为爪，闪电抓入剑影中，麦星的剑气如死蛇一般坠跌地面。
麦星骇然失色，正欲变招，乌玄鹤食指轻弹发出一道劲气，正中麦星剑身。
“当！”
麦星若遭雷击，双脚连环踢出，身体往后爆退。
“想逃嘛？”乌玄鹤哈哈大笑声中，双掌一拍，夹住剑身，随着一声：“去吧。”麦星带着血雨，连人带剑被甩飞在地，翻滚滚了十几圈才止住势子。
乌玄鹤没有追击，飘落地面，背负双手，面带微笑看着两人。
尹麦听得脚步声起，抬眼望去，门名虎贲卫士后身后掩了过来。
围而不攻，这是何意？尹麦二人相顾一眼，为太子争得一刻是一刻，暗自运息疗伤，以便随时奋起反击。
乌玄鹤静静伫立，待二人气息略平，好整以暇笑道：“你们还是看看身后，再动手拼命不迟。”
伊麦二人转头望去，只见郝冰以刀抵着太子脖项的迎面走来，两名虎贲卫士抬着昏死过去的天涯。
郝冰远远喝道：“太子在我手中，你们还不缴械投降？”
乌玄鹤指伊麦二人道：“我已探清情况，你二人都是犬豕族外姓子弟，何必搅进此事枉送性命？”
伊鸣忍痛站起，长刀支地，悲愤道：“我等俱是圣炎族子民。任务失败，我们也无面目苟活。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乌玄鹤见麦星四处环顾仍不肯就缚，讥笑道：“圣炎族？恐怕这个族号已被天下遗忘了吧。还在等有人相助？实话告诉你吧，雷傲受我刀气，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动不了武的。至于你们的师兄，倒是害我们跑了不了冤枉路，用他的炎魄箭偷袭伤了我两名手下……他自己也被我弄瞎一眼，不知道躲到哪里治伤去了。”
乌玄鹤顿了顿了又道：“犬豕族果然都群猪狗一样，无法让人尊敬阴险小人，藏头露尾。哈哈，黄泉路上可别忘了，他伤我手下，是偷袭。”说罢就要举手下令诛杀四人。
郝冰忙道：“将军，请稍等一下，有我要事禀报。”凑到乌玄鹤耳旁嘀咕了一阵。
乌玄鹤惊疑的盯着郝冰，沉思有顷，指着伊麦二人，突然道：“太子附逆即刻由申组檀辉他们六人先行解押到圣都，交由天子处置。余众随我前去最近的白石镇略作休整。”
檀辉等人领命，缚着伊麦二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