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重放着刚刚梦魇中的景象,混乱的殴斗,被鲜血染红的雨水缓缓地流淌着,白衣男子倒在雨水中,那一双微睁的双眸象在凝望着天空又象是没有焦点的虚空,视线里愈来愈近的脸庞可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只是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驱使着我俯下身去欲看清男子的样貌。刚弯下腰就对上母亲那双忿怒的眼睛,让我一惊,“你又不听话,我不要你!不要你。”
梦魇中惊醒的那一瞬,梦中萦绕的声音感觉清晰地飘响在脑海里,幼年时在我每一次闯祸后,母亲总是这样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对我说,那怕我年长些知道了你只是随口说说并不会真的弃我不要,可是那种畏惧的心理还是纠正不了。
我又做错了吗?我不该跟他回佑家,也不该在佑家住下?心底的疑问没有声音回答。满室的黑暗中有雨水溅落的声音,淅沥淅沥地响着在这夜里格外的清晰。
绵绵雨声里思绪渐飘远,眼前又浮现母亲离世前的一幕:黄昏幽暗的屋子里,躺在摇椅上的母亲,抓着我的手,那双黯然的眼睛望着我,我知道其实她是从我的身上看着另一个的影子。在那一刹那我祈祷奇迹能出现,把母亲一直未能忘却的那个男人带来这里,可是没有奇迹,他也没有出现,二十年来从未出现。
“我恨他!”母亲低低的声音在我耳里飘响,久久……
微疼的双眼里有温热的液体涌上,划过脸颊坠下。二十年从未对母亲心里那位男人有过任何感觉,可在那一刻起多了一种叫怨恨的情绪扎根我心底。妈妈,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绝对不会!我在心里暗暗地发誓。
可是我该怎样做?答应他提出的交易?真的只要帮他灭了蛇帮,我就能得到他的一切?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或是他还有什秘密?
秘密……走廊左边的房间……脑海里灵光一闪,环视房里的一片黑暗,一个大胆地想法渐在脑海中形成,或许秘密的真相就在那一个房间里。
房门外一片漆黑黑,只闻雨落的声音,站在那扇木门前,心里一股莫名的紧张油然而生,轻轻地拉动门把,门竟然不可思议地被打开了,我暗暗庆幸佑家的人对我毫无防备。
窗外的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电闪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极短暂的时间里,室内的摆设也看了个大概,嵌入在墙壁里摆满了书本的大书架与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大衣柜。如此简单普通的摆设令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出错了。
中年妇女随我上楼时的异常行为及其言语闪烁,那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秘密也是有所隐瞒什么。电视剧或电影小说里常把机关设在书架,可我翻了遍都没见异常,衣柜与大床也搜了翻了可意想中的都并未有一丝收获。
有些气馁地转至那张再普通不过的书桌,恰巧窗外一道闪电的光亮射了进来照在书桌摆放着的相框上,透明的玻璃折着淡淡的银光,里面的相片依稀可见一个身影。
那相框仿佛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吸引住我的目光,再也移不开。拎起桌上的相框,仔细把把它的框边都细细地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机关或是类似的。
凝视着手上的相框里的相片,心底冒出一个疑问:刚推这房门那一瞬空气里涌动的气息似的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可这的物品都非常的干净又证明有人常打扫,这房间到底是谁住的,进入佑家后我心里此时又多了一个疑问。
窗外闪电的电光骤然亮起,眼前相片上的人物模样在倏地清晰映入眼底,只是极短暂的一瞬,思绪已被震住,“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满腹的疑窦化做难以置信的言语逸出。目光紧紧地锁在相片上,可室内的漆黑里无法窥见相中人物的面貌,闪电为什么还没出现,莫名的烦躁不安让心里倍感焦急。
期盼中的闪电银光亮起,那一张清俊脸庞,那挺直的鼻梁,那黑眉、溥唇,都是那么的相似,唯有那一双眼睛,才有明显的区别。那样一双溢满笑意的眼眸是自己陌生的。“幻觉,一定是我的幻觉!”骤然闪起的亮光破碎了我对自已的安抚,眼帘里映落的是那么清楚,指间玻璃的泛凉是那么真实。无力松开的手,相框由空中坠落。
“谁?”漆黑里,灯光倏然亮起,同时还有玻璃砸碎的声音响彻,淹了雨声,淹了门口处的冷沉声音。
“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着,背对着门口那咄咄逼人声色俱厉的迫问我没有作答,缓缓地转过身,盯着那挺拔的身影。一群黑衣男子蜂拥而至堵在门口外,“老大,出什么事了?”
室内一片沉寂,气氛渐凝重,我向前迈出一步,朝前门口那挺拔的身影嘶吼:“他是谁?他是谁?”
只见“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地上那一堆破碎的玻璃,在视线触及地上那张相片时,他的双眼顿然暗下,沉缓的声音飘响室内“都去休息,我会处理。”
撒满地上的玻璃碎片有点点斑斑的鲜红刺入我的眼睛,佑玲仍是不停地挣扎着,没有疼痛的表现,她的眼里只有那张相片。
中年妇女无助又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湿濡了她的脸庞。“小玲,浩天……”
冷眼看着眼前佑家三口上演的画面,一抹不被察觉的嘲弄悄悄地爬上我的唇角,此时此景是我万万意料不到的,一张相片能让一个花季少女发疯。
“小玲你听着!听着!”,他冷凝低沉的喝令语气让近乎疯狂的佑玲顿时乖乖地安静下来。“你的佑司哥哥死了,他死了!”
最后那一声怒吼音消后是一片异常的寂静,窗外的雨停了,佑玲那双涣散的瞳眸恢复了一丝光彩,泪水毫无预兆坠落,灯光下一闪,“滴、滴”落在地板上,溅飞消失。“佑司哥哥死了……”喃喃的自语逸出她苍白的双唇,眸中光彩愈显黯然,白色的睡裙在主人身体直直倒下那一瞬扬起的弧度划过我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