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忽冷忽热特别不定,池芸受了凉,起先没当紧,吃了感冒药以为能压住,没想到势头猛烈,竟发起烧来。
这几****确没有过多关注身体,白天上班,晚上修稿,以及琐碎杂事处理,疲累不堪却也只能硬扛着。
甄蓁还没回来,偌大的屋里空空荡荡。
病来如山倒,身体好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人一旦生病,脆弱不堪一击,万千情绪都趁这个时候找你麻烦,于是孤独寂寞空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无助的可怜虫。
这几年她独自在外打拼生存,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去了,偏挨不住病痛侵袭。
晚上发起热来,身边没有旁人,一切只能自己动手,晕乎乎轻飘飘,脑袋疼筋骨痛身体热,喝了一大杯滚烫的热水,钻进棉被里,裹紧,排出一身虚汗。
第二天早起池芸给单位请了假,上医院看病。
换季感冒的人多,医院跟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长龙似的队伍,挂号叫号缴费配药输液一系列忙活,时间接近中午。
池芸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看人家左一个陪右一个牵,别提多热闹,再瞧她,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头顶上那只插着输液管的盐水瓶不辞辛苦地工作着,算得上一种慰藉了吧。
池芸看着看着,眼眶泛酸,她真的觉得累,仰靠着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人影也不及去看,脑袋发沉,只想睡一觉。
正半梦半醒间,身侧包里震起来,将她从昏沉中拖拉出来。
池芸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只手在身侧胡乱摸了一通,老半天摸不到,震动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心里又急又乱,扯住包带,拽到腿上,摸进去刚触到机子,那边似乎恶作剧般——铃声熄了。
池芸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舟。回拨过去,不过几秒接起,他那里闹哄哄的,刚从火车站出来,问她中午下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池芸回说不了,你自己吃吧。严舸听出她精神不济,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池芸没瞒,说在医院挂点滴。
半个多小时以后,严舸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进输液大厅。
池芸挂的盐水大瓶,很慢,半小时才下去一半。
她盯着滴答滴答的药水瓶,伸手去调快,严舸止住她,又摸了摸她冰凉已毫无血色的手,“你是不是之前调过一次了?”
他严肃的目光下,池芸只好招供,“太慢了,调快了一点点。”
对于她一点点的论调,严舸不置可否,没说话,转身出去,没过会儿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护士。
护士看了眼盐水瓶,边调回原速边说道,“小姐,这个不能乱动的,我们定好速度肯定有我们的道理,你这么乱七八糟瞎弄,血管受不了这种速度,很容易要出危险的。”
面对护士的教训,池芸心里暗暗咋舌,点头如蒜捣。“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有数就好了,下次不要自己乱捣鼓,有事就叫我们。”护士见池芸认错态度良好,方才罢休离开。
护士说教的那点时间,严舸把带来的塑料袋打开,里面装着清粥小菜,一路上散了热气,温温的不太烫嘴。
舀了一小勺到池芸嘴边,池芸下意识皱了皱眉,摇头,“你吃吧,我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严舸腾出一手去摸池芸的额头,烧还未全部褪下,一张小脸雪似的发白。
“我现在只想睡觉。”池芸仍旧不肯吃。
男人柔声哄道,“挂完盐水就回去睡觉,现在先把粥喝了,填一下肚子,不然等会儿你拿什么回去?”
池芸这才勉强吃了一小口,舌头好像丢了味蕾,嘴巴里寡淡无味,她又吃了两三口,再吃不下,严舸也不再勉强她,装回袋子里。
点滴打完时至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
池芸倦极,不很想说话,爬上出租车便闭目养神起来,车开到一半,猛然醒转,问严舸道,“你还没吃过饭吧?”
严舸被她这忽然的一句怔了怔,这才想起原来下车到现在不曾吃过饭。
池芸说那正好,回去给你煮面条吃。
出租车在池芸小区楼下停。
严舸把人送上去,池芸找钥匙开门。严舸在门口站了会儿,池芸进到门里,回头看他,笑道,“怎么不进来?”
她翻来翻去找不到男士拖鞋,是了,她和甄蓁两个女生,平时也没有男士进出,怎么可能找得到男士拖鞋?连鞋套都没有。
池芸感到很过意不去,对他解释说,“我和我朋友合租的这里,平时都没什么人来,这些都没有准备。”
严舸倒没觉出什么,蹬了鞋赤脚走进。
池芸向他简单介绍了房子的布局,又领他到客厅沙发,开了电视机,把遥控器塞进严舸手里,“你坐会儿,我先去煮面。”说着走进厨房去。
严舸环顾房子,在寸土寸金的新泽市,先不论设施完不完备,光这么大一片面积,租金方面不是一般人吃的消的,如果池芸从这里搬出去,不知道她那个朋友一个人受不受的住。
想到这里,严舸起身往厨房进去。
打开门,一眼看见池芸背对着,系着围裙,一嘟噜黑色的发挽上脑后,露出一截白瓷般修长的颈子,手中熟恁有条不紊,放面条、打蛋,切葱花,沸水升腾的雾气裹住她,模糊不堪,娉娉袅袅,严舸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
池芸缩起脖子,偏侧了下脸,躲开他的侵袭,“别闹,面快好了……”
严舸却不放她,池芸痒的咯咯笑,泥鳅一样溜走,闪到一边去拿了碗盛面。
两碗面分的干干脆脆,一碗大的有葱花是严舸的,一碗小的没有葱花是她自己的。
严舸不闹她了,一手一碗把面端出去。
两人一边一个对坐,和以前一样。
她自己做的面自己却一口也吃不下,看到严舸那碗见了底,连忙把自己的拨过去,“别浪费了。”
严舸挡住她的碗,“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池芸撇了撇嘴,移回碗来,硬着头皮吃两口,吃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真吃不下了。”
严舸心软,去抓她的碗到自己面前,池芸按住,“别啊,我感冒,会传染。”
严舸笑了笑,“没事,我抵抗力好。”
面条在池芸的坚持下最终全部倒掉了。
吃完,严舸说你回房间休息,我来刷碗。
池芸去洗手间卸妆,洗脸的时间严舸碗洗好了。
“要走了?”池芸抱手靠着房门看严舸,一双猫样的眼睛勾人的很。
严舸走过去揉揉池芸的脑袋,“等你睡下再走。”
“我要睡不着呢?”她还是那样看着他。
严舸感觉喉口发紧,身体某个地方开始涨起来,忽而一个弯身,将池芸打横抱起,踢开门走进房间,把人放在床上。
房间很整洁,门侧是一排衣柜,正前方是书桌,靠窗一个简易书架,床占去大半空间面积。
严舸返身出去拿药,玻璃杯内水震荡,落在桌上淡淡光影。
池芸把几粒药丸吃下,又喝了退烧水,严舸拉上窗帘,室内光线暗了几许。转头过来,池芸已脱了衣服和鞋子躺进床里。
严舸压好被角,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池芸睁开眼睛,哑声道,“要走了吗?”
严舸脱下外套,掀开被子坐进去,把人半抱起来,让池芸舒服地靠着他,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头发,从前往后,一点一点,慢慢的梳,她的发质柔软,发梢容易打结,耐心小心地梳通。
头低下一点,在黑暗里寻她的唇,撅住,吸吮,池芸把头往边上偏去,慵懒道,“感冒呢。”
“没事……”他****的舌尖沿着池芸的唇线描摹……黑暗中呼吸加重、交织、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