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夕阳的余晖洒在忙忙碌碌的街道上,感受不到太多的温暖。
不由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太久没出门,好像就连阳光都陌生了她。
林浅浅其实是个极其有天分的画家,出过远门,留过洋学,还开过个不小的画廊。只是这世上知名的画师多了去,能真正看懂艺术的少之又少,有才华的又不差她这一人,加上天生懒惰的性子不愿与人结交不想巴结权贵,画廊的生意自然是惨淡经营以关门大吉收场。好在她文学功底足够深厚,爱看电影小说喜欢幻想天马行空想象丰富,居然也能签了某个大型文学网站的约,正式成为一名作家。
稿费刚好让她生计不愁,于是从此干脆就整天窝在家里,后来竟发展到连上街这等事情都懒得去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吃喝睡,要不是冰箱里实在是连包泡面都没有,想来她这个超级米虫骨灰宅女怕是连门都不肯踏出一步的吧。
交往圈虽不大,林浅浅还是有个死党朋友的,是一同留学归来的赵亚美,尽管开放的亚美每天都在忙着怎么去钓凯子,而她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实证明,好朋友并非需要经常腻在一起,像这两位看似不怎么忙的大忙人,几天才想起来联系一次很正常,可是时间久了这份友谊不仅没变淡反倒更加浓郁。
话说今天一大早赵亚美就打电话来说晚上要带新男友来她家蹭饭。好朋友嘛,自是应该隆重招待的,可惜冰箱空空,她拿什么招待人家啊?于是懒人林浅浅只好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进行疯狂大购物,她要一次性买足两个月的东西。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看一眼人头攒动的站台,认命的叹口气,横过马路去对面的斑马道。她是懒人一族,懒得等车,也懒得跟人挤,那么只好走路回家啰,反正她家离超市也不远。
才要穿过马路,一辆拉货车呼啸而过,因为箱包捆得不是很紧,一个包裹就那么滚落下来,在地上跳了几跳,滚到林浅浅的脚下,露出里面的一卷字画。
林浅浅是画师,对艺术有着超乎寻常人的热情,这自动送到脚下东西既然是一幅画,她就没道理不看看是不?于是就弯腰把那卷字画捡起来。
随着画卷的展开,林浅浅的呼吸也慢慢跟着急促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从心头涌起,她拿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感觉,只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召唤她去打开画,看看上面的东西。
画卷慢慢展开,是一幅人物像,边上还题有几行小字。线条匀称流畅,优美自然,画上的女子墨发飞扬,白衣胜雪,精致的五官宛若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版毫无瑕疵,美得惊天动地,美得惨绝人寰,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她的容颜,而是那得天独厚与生俱来的气质,眉目温和如一缕清风拂过,微上扬的嘴角慈爱大度,仿若能包容万象承载风云。
好一个淡然若水的美人,好一个妙笔生辉的画家!若非她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幅画像而已,太过于逼真,太过于实在,一肌一容,一神一韵,无不细腻生动,那画上的人,衣袂飘飘,几欲从画上翩然走出。
“花伤……花伤……”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林浅浅轻念着,不知为何心口蓦然一疼,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双手细细抚摸着画上的美人,思绪一时罗列万千,“为什么我明明不认识你,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若你我本就是同一人?你明明在笑,我却感到你内心浓郁的悲哀……花伤,花伤……你究竟是何许人物?”
沉思中的林浅浅没有看见,身后不远处一辆老爷车正朝她所在的方位急速驶来,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焦急地喊道,“车子刹车失灵,前面的让开,小心……”
话音未落,回过神的林浅浅猛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所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可是距离太近,她跟本无法躲开失控的车子,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它呼啸的欢快的从自己身上一辗而过。
瞬间,撕裂的痛苦由四肢百骸传到神经中枢,眼前一黑,疼得她生生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仿若见到画中的那女子冲她展颜笑了笑,似是欣慰,又是难过。
“你来了,终于回来了。”女子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从此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记得务必要寻回七色灵珠,方能维持天地平衡。”
当林浅浅再次醒来的时候,极目所致,一片白茫茫,没有人烟没有生物,甚至找不到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什么东西。迷茫的大眼睁得老大,继而释然。
她是个很实在的人,很容易就接受了已死的事实,既然死了自己还有意识,那么不管是呆在异地空间还是天堂地府,作为每天奇思怪想的一名网络作家来说,实在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她不迷信,却也相信有鬼神。
“醒了醒了醒了……”
才静下心来,耳伴就传来一个宛若三四岁男童的欢呼声,音质清脆,很是动听。
“你是谁?”就连林浅浅自己也觉得奇怪,对于这个莫名出现的声音,她居然没有一点惊慌。是因为懒得去多想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么淡定的?
“我是玄华。”那个男童的声音道,“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我死了没有?”一个人太寂寞,有人陪同聊天,不也乐乎?何况这还是个可以解开她百个迷惑的对象,尽管不知是敌是友。
“废话,车子都从你身上碾了过去,你认为一个正常的人还能存活!”那男童鄙视道。
“若我是正常人,还能听到你说话?”林浅浅不服气了,好吧,这个结果虽然她已经预料到了,可是从某人口中得到证实还是分外的不爽,于是语气也不是很好了,“那么,我现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