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
白无常讶异地喊出声来，“你进入这个世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解码程序吗？眼看着就能完成目标，为什么不要？”
“有件事你恐怕搞错了，”苏醒嘿嘿怪笑起来，“不是‘我’想要得到解码程序，而是‘外面的那些人’想通过我来得到这个解码程序。这是‘他们’的目的，而非‘我’的目的。”
顿了顿，苏醒又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原本的那个苏醒，也不是抱着你所说的这个目的而来。我记得，他原本并不愿意参加测试，可却被人以大义的名义威胁，强逼着参加。”
“我懂了，”白无常叹道，“你是心里有怨恨，所以才不愿意完成外面那些人指定给你的任务。是这样没错吧？”
“不不不，你又错了。”苏醒摇摇头，“或者最初的那个复合型人格的苏醒，真的是这你说的么个心思。不过现在嘛，呵呵，你认为此刻的我，跟当初的那个苏醒，还是同一个人吗？”
苏醒笑道：“只剩下唯一人格的我，所思所想，又怎会和最初时候的那个苏醒一样呢？”
白无常沉默了一会，苦笑着摇头道：“让你参加这个测试的人，怕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呵，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有点意思了。那么，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真正的目的？”苏醒大笑起来，“哈哈，我既不想要回报社会，更没想过拯救人类。这些目标说起来太崇高，但在我看来是在太无聊。我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和这个世界玩个游戏。”
“玩一个将二百七十亿人都拖入其中，名为‘生存与发展’的好玩游戏！”
白无常睁大眼，喃喃道：“将两百七十亿人都拖入其中？呵，你可真是个疯子！”
“疯子？”苏醒大笑，“这不就是我的本来面目么？让世界陷入混沌和无序中，这样才好玩啊！对了，白夫子，有件事你可以不必再装了。”
白无常哼了一声：“装，我装什么？”
苏醒指了指白无常，又指指自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平静地道：“那就是，你明明和我一样，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死活。所以现在，就请不要作出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来对着我了。我虽然不介意，但也会觉得恶心。”
白无常愣了一下，才笑道：“你说话够难听的啊，小子！不过说起来，你疯了之后，脑子倒是清醒多了。”顿了顿，续道，“不错，我的确是不关心人类的未来。因为说到底，我本来就不是人，而是那枚不属于人类科技产物的芯片里面的一段终极程序。人类的死活，关我屁事？”
“是啊，人类的死活，关你我屁事？”苏醒哈哈大笑，“体验游戏的乐趣，才是第一要旨。不过，目前的我，想要玩这个游戏，还是有些不够格。所以，你想要加入进来吗？”
白无常道：“怎么？我也能加入这个游戏？”
“当然。”苏醒认真地道，“没有你，这个游戏可没法开始！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乐意之至。”白无常笑了起来，“看着这个世界将某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行，将是我最大的乐趣之一！说吧，苏醒，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知识，我要你的知识。”苏醒慢慢地开口道，“三千来累积下来的知识，超过现有地球文明的知识，足以改变世界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
白无常一脸平静，似乎早猜到苏醒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围着苏醒转了两圈，打量着这个疯狂的少年，啧啧赞叹，道：“你的胃口真大，不过我喜欢。哈哈！只是啊，有一点我很纳闷。”
苏醒问道：“纳闷？纳闷什么？”
白无常眉头蹙在一起，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此刻的你已经是唯一的苏醒了，那就意味着，如果你死去，苏醒这个人将永远不复存在。你不会再有所谓的‘不死之身‘了，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现在就杀掉你呢？”
“杀我？你当然做得到！“苏醒一脸无所谓，摇摇手指，“而且是非常轻松就能做到。不过，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不会因为忌惮什么而杀我。”
“或者想杀就杀，或者放我一马。白无常，你的想法，我无从捉摸。”苏醒闭上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道。“但是啊，不管怎样，我都不介意。嘿嘿，莫非你以为，我会怕死不成？”
白无常眯着眼，看着少年满不在乎的表情，冷漠地道：“看来，对于死亡，你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害怕。用你不害怕的东西来威胁你，果然起不了什么效果。不过，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赞同并参与你这个疯狂的计划呢？”
“因为你无聊啊。”苏醒一副想当然的样子，“对，就是无聊。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拥有如此高拟人化性格的你，真的只是一段虚拟程序吗？如果你有自己的认知，那么在那个一成不变的芯片世界里，一呆就是三千年，难道不会无聊吗？”
白无常的脸色剧变，稳定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你，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苏醒干脆地回答，“不过不难猜。嗯，我想想，你应该是某个拥有高智慧的生命体吧。以这个芯片内虚拟世界的构成来看，你与人类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若干年前，你才是真正的地球土著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无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去。他轻轻拍了拍苏醒的肩膀，沉声道：“虽然已经承认你的智慧了。但从你刚才那番话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看你了。”
“好吧，你成功说服了我。我，同意参加你的计划了。而且，将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知识全部灌输入你的记忆中。”白无常慎重地道，“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的记忆，可不止是三千年，而是三万年。作为普通人的你，大脑能容纳这么多的知识么？”
“三万年？不是三千年么？”苏醒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呃，时间跨度比较大啊。不过，没关系，我并没奢望过，能得到你所有的记忆和知识。我需要的，只是你脑子里关于武器制造的那一部分。”
“生物武器，化学武器，基因武器，电磁武器，等等等等。我要的是创造，带来的却是毁灭。”
白无常点点头：“可以。对了，你的这个计划，具体内容是什么？”
苏醒舔舔嘴唇，道：“计划？哈，暂时还没有任何具体步骤。目的虽然已经明确了，但关于你所说‘灭绝人类的大危机’的相关信息还是太少，而且我还不知道目前这具身体的确切信息，所以一时间还没办法作出具体计划。不过，没有计划的计划，才更有趣，不是么？”
“想要将世界带入混沌，我自己就必须第一个跳入混沌之中。拥有俯瞰一切的高度，可就缺少了身临其境的乐趣了。”
白无常哼道：“这么说，你根本就是毫无计划了？那这样的话，我就不能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哼，虽然我的确想看一场好戏，但我可不想自己跳上台成为演员。”
“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苏醒淡淡地道，“就算说的再怎么好听，但本质上，你还是害怕失败，害怕死亡。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自己，也一样的害怕失败和死亡，但，我更害怕人生，活得毫无趣味。”
“你爱怎么说都行。”白无常道，“但想要我参与你这个‘没有计划的疯狂计划’中，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说看。”
白无常道：“第一，我想要你发誓，在你有能力的时候，将我从这个芯片里释放出去。”
苏醒“咦”了一声，想了想，笑道：“这么说，你还真不是一段简单的程序？至于发誓什么的就免了。我自己发的誓，连我自己都不信。不过，我答应你，当我有能力的时候，将白无常你从这古怪的芯片中，带回正常的世界。”
“记住你的话，苏醒。”白无常屈起食指，轻轻一弹，一滴黑色的鲜血沁出指尖，缓缓浮空，迅速投入到苏醒的额头，没入其中，“这滴血，名叫‘无常的誓约’。如果你违背了今日对我的承诺，那么你将得到一个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的惩罚。相信我，这后果，你绝对承担不起！”
“放心，”苏醒摸了摸眉心，大咧咧地道，“我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那么，第二件事呢？”
刚刚使用了“无常的誓约”，白无常一脸疲惫。这个法子对他而言，似乎负担不轻。听到苏醒相问，他有气没力地道：“第二个条件并不苛刻。这是我对你实力的检测，也可算是我对你的最终测试。”
“我很想知道，嘴上大放厥词的你，是否真的有足够的能力，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还玩测试那一套啊？”苏醒嘿了一声，不置可否，“既然你喜欢玩，那也随便你。说吧，到底是什么测试？”
白无常古怪地一笑：“很简单。我要把你投入到自私之苏醒的过往中，让你参与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不过你记住，在自私之苏醒的世界里，你可以补全他的记忆，却不能违反事情的逻辑，改变他人生的走势。”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条件？”白无常嘿嘿笑道，“如果你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如果你拒绝，那就当咱们从来没见过。你今天的这个提议，也只当是个屁，放掉就好。”
苏醒失笑道：“呵，我还以为多么难的一个测试？原来这么简单啊！”
“简单？”白无常重新戴上眼镜，“忘了告诉你，在那个世界，你可是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是真正的死了。”
“永远消散，万事皆休！”
“废话那么多？赶紧开始吧。”苏醒癫狂大笑，“这么好玩的事情，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