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月余,至咸宜公主大婚前夜,光禄寺御膳房一直是繁忙不断,半数御厨都在筹备皇家婚宴,只有花舞闲来无事,悠然自得,她不在公主婚宴御厨的名单中,尚属情理之中。
大婚前夜的长安,注定是万众瞩目的,武惠妃嫁女,自然引来无数嫉妒的目光,恩宠不会拥有一世,既然拥有了,必须极尽显耀一番,女人嘛,都是爱慕虚荣的物种。
“什么人?”准驸马府门前值守的禁军见到两个宫女服饰的女人,问道。
“公主的侍从。”假扮宫女的花舞回答。
“冒犯,快请进。”禁军不敢得罪,连忙请入。
花舞让随同而来的女人等候,自己走进川流不息的杨府之内,直达杨洄居室。
“干嘛呢?”花舞问正在忙碌的杨洄。
杨洄被花舞废成太监之后,心理阴暗了许多,娶个公主无非是壮壮杨家的门面,至于那种事儿,压根就不奢望,也没指望,大唐公主一般都有个把情人知己,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拎得清。
“你……怎么进来的?”杨洄见到花舞,大吃了一惊,结巴地问道。
“我若不来,明日你能入得洞房?公主本就是让我替她圆房的嘛!”
“花舞,上次的事情着实对不起,我也付出了代价,请不要搅局,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杨洄担心节外生枝。
“如果驸马不介意的话,安排个美女做公主的伴娘,没问题吧?”
“伴娘名单已经敲定,陌生人恐怕不行。”
“不,她不是陌生人,是你洛阳表叔杨玄珪的养女玉环。”
“从没听过,玉环?养女?不知道表叔从哪弄来的野种?就算是真的女儿,以他那卑微的身份也没资格进入伴娘队伍。”
“你废话好多啊?”花舞料到杨洄会拒绝,她准备发起攻击。
“花舞,不要以为隐藏了自己的底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杨洄见花舞有备而来,准备先发制人,铁心要揭花舞的底,他不想事半功倍,被这个女人搅局。
“好啊,想起我的底?说说看?”花舞反问。
“高昌。”杨洄从牙缝里挤了两个字出来。
“从外貌揣测一个人的种族,有点阅历的人都擅长,连坊间大妈都会的手段,你拿来班门弄斧。既然说了,倒是再说得细点?让我服气。”
“高昌女孩的特征是瓜子脸,尖下巴,眼眶深,杏核眼,柳叶眉,尖鼻子,直鼻梁,菱角嘴。府上原有一位叫做牡丹的高昌侍女,长相与你相同,你们的嘴角同样挂有明显的小酒坑,面色殷红,表情深邃,微笑起来十分动人。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唐人之种。”杨洄继续品析花舞的容貌。
“牡丹?她在哪里?”花舞对杨洄的分析表示默认,但她听到牡丹两个字后,兴趣倍增。
“失踪了。”
“她失踪前说过什么话?”
“不通唐语,很少言语。”
“牡丹的事儿放在一边,今夜来是诚心和你联盟的,并非搅局。”
“哈哈哈哈,自从上次你废了我的命根子,咱俩也算是结成冤家了,竟然还要找我联盟?”
“我那是在帮你。”花舞说出了一句十分费解的话,把人家搞得断子绝孙了,还说是在帮他。
杨洄沉默了一会儿,和盘托出说:“相对于女人来说,我更喜欢男人,废了我的命根子,倒是让我坚定了爱情的方向。”
“其实咱们都被公主算计了,她早就听闻你酷爱男风,拿我做饵引你入套,一是试试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二是想毁了我的贞洁,让她喜欢的人死心。没想到你竟然不设防地往陷阱里跳,不仅害了我,也害了自己。”
“花舞,我那么做,是因为……,你是唯一让我心动的女人。”杨洄说的不假,他虽然喜欢男人,但见到花舞后,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取向,可花舞那记发簪又将他刺回了过去。
“结盟吧,尽早决断。公主依附你,无非是看重你识人处事的手段,不是为了爱情,无性的婚姻焉能长久?”
“再给我个充足的理由?”杨洄有心结盟,但看不到实际的利益,他必须知道利益,才能决断。
“惠妃时日无多,公主恩宠即将结束。我们的势力会很快填补皇帝失去惠妃的感情空缺,只要你将那个叫玉环的美女安插进伴娘的队伍,大唐的历史就将彻底改变。趁早站队,形势逼人,惠妃的病情日渐加重,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扳倒了太子又怎样?失去母恩的寿王上位,一样会被废掉,空费精力和手段,你是个聪明人,非得等到清算那天才醒悟?”
“你的势力可否告知一二?”杨洄切入重点。
“非皇族,非儒臣,非宦官,非武将,仔细想想吧?”
“排除武惠妃,太子派,张九龄,李适之,高力士,王忠肆,还有谁能在大唐呼风唤雨?”杨洄把眼前的当红名人筛选了一遍。
“治国之道当用儒家,权势之争唯有法术。”
“啊!原来如此。”杨洄恍然大悟。
“玉环的事儿……,不难。”紧接着,他又权衡利弊,犹豫再三,终于决定与花舞结盟。
“识时务者为俊杰,杨玉环就在府外,交给你了。”花舞说罢,转身离开了杨洄的居室,引入青春貌美的杨玉环入府后,快速离开了驸马府。
夜,宵禁,巡夜的禁军比照往日格外之多,但没人敢管宫女和太监往来驸马府,花舞不费周折地回到了居所,筹备明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