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古无生一语言罢,众人尽皆大惊失色。
“无生,你胡说什么呢!”下面的古无非赶紧打断道。
“闭嘴!”古无生呵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古无非又惊又急,“你这是在断送你们命焰一脉的前途啊。命焰一脉如果照你说的做了,恐怕下个甲子之期连命脉雏龙都很难出现。如果你当真要这么做,这个炎储之位,我不要也罢。”
“你爱要不要,不要我也这么做。”古无生狠狠地瞪了古无非一眼。
“你……”古无非一时语塞。
“无生族兄,你当真能替你们命焰一脉做主?”古无风这时又再度开口,饶有兴趣地看着古无生问道。
“我命焰一脉最懂得尊卑有别。”古无生昂首挺胸,颇为自豪,“在接下来的一个甲子内,我既然身为命炎一脉的长老,我所说之话,我命焰一脉子弟自然无不尊从。”
“好。”古无风抚掌一笑,“我爆炎一脉神通刚猛,锤炼神通之时难免有所损伤。不过有你们命焰一脉在背后支撑,下一个甲子之期的炎储之位,我爆炎一脉也有信心争一争了。”他望向下面的古无非,宣布道:“我推举无非族兄做炎储。”
“可恶啊!”古之远等人心头暗恨。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古无生居然会有这么一招,居然不惜折损自己一脉未来的前途,只是为了帮别人争取炎储之机。这样一来……
三比三!
此时此刻,两派人的目光尽皆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古晓晗面色冰冷,如罩霜雪。她接下来的每一言每一语,将会直接决定九炎城未来的城主人选。
“晓晗族妹,到你了。”古无生催促的同时不忘提醒道:“请做出对你、对你们界焰一脉最有利的选择吧。”
“无生族兄,”古晓晗望向古无生,“我界焰一脉虽然不像爆炎一脉那般多死多伤,但拥有命焰加持,也可延年益寿,对于我界焰一脉子弟的修炼也会大有裨益。所以命焰,我们界焰一脉的确需要。”听到她这么一说,古玄通那一派中的众人脸色渐渐发黑,似乎古晓晗接下来的哪怕一个字,都会宣判他们的死刑。
“不过,我不需要。”古晓晗平静地道。
古无生的脸上刚要形成喜色,心却突地一沉,“晓晗族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不需要。所以,就算界焰一脉所有人都需要,只要我不需要,界焰一脉就不需要。”古晓晗声音冰冷,终于宣布了她的决定,“所以,我不会推举无非族兄的。”
“哈哈,晓晗族姑母,您真是太有眼光了。”古之远原本萎靡的气势顿时高涨了起来,“他们命焰一脉的命焰不过就是些好点儿的伤药、补品罢了,只要您想要,族侄这里应有尽有。等玄通族祖当了炎储之后,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说罢,古之远不忘看向古无生,挑衅大笑,似乎最终的胜利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他们这一派的手里了。
“不过,你为了朋友甘愿牺牲一切,这一点我倒是挺佩服的。虽然没有选择你们,但我也不想断送你们,这样好了,我也弃权吧。”
古之远的笑声戛然而止,张着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古晓晗。古无生则是暂时缓了一口气。古晓晗没有如他所愿推选古无非,这既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个冰山一般的女子在九炎城里也是出了名的性格古怪。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推选古玄通,现在双方形势仍旧僵持,这个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只是……
古无生向上瞥了一眼。在那里,城主古渊正在闭目养神,神态悠闲,似乎下面两派人激烈的争斗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两派的争斗已经僵持住了,但城主仍旧是这番闲逸的姿态,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参与这场炎储争夺战?不可能的,争夺炎储的一方可是他的亲儿子啊!为了他这个儿子,他不但在五年前对古无非明升暗压,更是做过那件震惊了整个九炎城的大事,此时此刻,他根本不可能不插手啊。难道说……
他认为,根本不需要他插手,胜利也会是古玄通的?
可是此时九脉长老推选的最终结果是三比三,仅靠九脉长老已经不可能决定出九炎城未来的城主人选了。
古无非百思不得其解,而那一丝不好的感觉也再度袭来,仿佛一根根烧红的铁丝勒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古无生的思考。古无生循声望去,只见燃炎脉长老古玄冥已经离座站起,似乎有话要说。
“刚刚,刚刚是无生贤侄帮我做的选择,我,我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古玄冥闪躲着古无生和古无非疑惑的目光,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道:“我,我也弃权。”
场中寂静,落针可闻。
“什么?!”片刻之后,无论是古无生还是古之远等人尽皆惊讶叫道。
古无生在立刻明白了自己没有听错后,一拍座位猛地起身,指着古玄冥的方向怒吼道:“玄冥族叔,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我说我也弃权。”古玄冥被古无生气势所夺,声音低了下来。
“你!”古无生狠狠地瞪了古玄冥一眼,虽然他并不知道古玄冥这么做到底有何苦衷,但是只要他说了“弃权”二字,即便是梦话,也肯定会被古玄通那一派人紧抓不放。古无生赶紧对众人道:“你们别听他的!他肯定是失心疯了,正常情况的话他绝对会推选无非的。你们都知道的,他可是无非的亲叔叔,他怎么可能会不选无非。你们千万别听他的,他的选择就是无非!”
但古无昌等人怎么可能听他的。古无昌虽然心中惊喜,但还是谨慎地确认了一下,只听他道:“玄冥族叔,你确定是要弃权吗?”
“我,我,我……确定。”古玄冥重重地咬出了最后的两个字,虽然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满满的不甘与屈辱,但是说出那两个字时的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而再一次宣布完自己的决定之后,古玄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仿佛瞬息之间老了几十岁。
就在这时,两道锐利的光芒从上而下突然亮起,在九根炎柱间不停地扫荡。古无生无力地抬头望去,只见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城主此时已经睁开眼来。城主那一双眼目之中此时充满着自信与霸气,似乎最终的结果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难道,一切果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说不过去啊。毕竟中立的三人中一人支持古无非,两人弃权,他们完全没有支持古玄通,应该不在城主的掌控之中。从结果来看,城主所能掌控的,恐怕也就是突然改变想法的古玄冥。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古无生还在冥思苦想,而这时,城主的目光刚好扫到他这里。在二人目光交接的短短刹那,古无生从城主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紫色。
在这个瞬息之间,他已然明白了一切。
幻炎!
一切,果然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由九脉长老共同推选炎储,这个“公平”的选择只不过是城主古渊用来堵住不服者悠悠之口的计策。从始至终,公平,从未有过!
古无生虽然明白了一切,但是现在即便挑明这点,面对着将一切尽数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城主古渊,估计也无济于事。他咬紧牙关,暗骂一声,回身一掌,将座位打得粉碎。
“九脉长老,你们不打算更改你们的选择了吧?”见众人或喜笑颜开,或神色黯然,或暴跳如雷,城主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似乎在微笑。他仿佛宣布神谕的神灵,终于缓缓地说出了终结之言:“既然如此,现在是三比二,炎储之位,以及下一任城主,就是……”
“等等!”突然,一声呵斥从下面愤怒地响起,打断了城主古渊的发言。姬月娥眉头紧紧地拧着,一双美目如欲喷火,狠狠地瞪视着高高在上的城主。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出古渊的手段;高贵如她,又怎能容忍古渊的偏袒与戏弄。
“您身为一城之主,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姬月娥明白对方身份,本想平静地与其理论,但她身份高贵,性格火烈,说出的话不自觉间沾上了浓重的火气,仿佛质问。
古渊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她。而在另一边,古之远却先按耐不住了。他猛地离坐而起怒吼着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和城主这么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手心之中绿色火焰熊熊燃烧,一杆绿色长枪缓缓成形。
古之远紧握着手中长枪,瞄向姬月娥,“这里是九炎城,不是你一个无名小卒可以随便放肆的地方。”他一语言罢,右臂骤然加力,仿佛一条鞭子般将强大的力量从全身依次传导到手中,最后将长枪向着姬月娥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这一掷的力量说强也强,但说不强也不强,下面有古无非这一高手在,单凭古之远这一掷绝难伤到姬月娥。但就在这时,绿色长枪之上突然缠绕上一团淡淡的青气,随后只见长枪速度骤增,在空中摩擦出刺耳的锐啸,仿佛在瞬息之间被加持了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力量。
古无非眼光锐利,立刻捕捉到了这一番变化的根源。只见在中央紫色炎柱之中,古玄通正举着右手,掌心之中托着一团青色火焰。古无非不敢大意,暗骂一声后立刻挡在姬月娥身前,同时身上乌光频频闪动,在空中凝练出一面黑色圆盾,阻挡在二人身前。料想以黑色火焰之强,阻挡住长枪应该问题不大。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古玄通轻声言语,如吐寒冰。他缓缓抬起左手,一团灰色火焰突然从掌心中窜起。仿佛受到感应,另有一团灰色火焰突然出现在黑色圆盾和青绿长枪之间,青绿长枪一没而入,但射入其中的部分没有再度射出,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古无非暗道一声“糟糕”,急忙转过头来。在他的视线之中,姬月娥身后也有一团灰色火焰突然出现。而那团灰色火焰之中,闪动着幽绿寒光的枪锋仿佛一道青绿色的闪电,朝着姬月娥的后心狠狠劈来。
“小心!”古无非大叫,黑色圆盾迅速崩解,化为道道黑烟朝着长枪激射而去。
但是,已然来不及。
姬月娥感觉到了身后刺骨的劲风,转身、抬臂,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自己,但是肉体凡胎的她,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凌厉一击。在古无非近乎绝望的目光之中,青绿长枪一寸寸接近,终于,接触到了姬月娥的身体。
但是……
长枪并没有穿透姬月娥的身体。势如破竹的长枪的确刺中了姬月娥挡在身前的手掌,但蕴含在枪身中的强大力量似乎在瞬息之间烟消云散,刚刚还仿佛屠戮凶器的长枪,此时却仿佛玩具一般被姬月娥轻轻地握在手中。
姬月娥看着握住长枪的手,感受着体内渐渐出现的力量,一脸错愕地自语道:“我的神通,恢复了?”
见姬月娥无事,古无非终于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怀中腹部阵阵刺痛,随后似乎有一道道冷流从刺痛处流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也就在这时,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变得麻木起来,还在空中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似乎也受到了这突发事件的影响,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