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在堪堪到达深沟前,突然一个急停,转过身来对着飞奔而来的赵臻一拳击出,同时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呢。”
赵臻被弄得一愣,收势不住之下,只得强忍身体上的剧痛,同时击出一拳。两只灌注了强大力量的拳头在空中猛烈的碰撞,仿佛火焰与连环炸药的相遇,激发出一阵一阵、连绵不绝的爆风。不过赵臻之前已经受过重伤,在吴飞汹涌的拳压之下身体一点点向后退,看样子应该支撑不住太久。
深沟之后的赵家子弟一个比一个心急,赵天罡做为赵家大哥,更是急不可耐。他看着吴飞的背影,心里暗恨,自己作为赵家长子,在父亲危机的情况下竟然帮不上忙。
等等!帮忙……
此时的吴飞就在弧形深沟之前,离自己并不算远,而且他正面被父亲牵制,背面尽是破绽。如果能趁其不备,给其一招自己的最强一击,定能让其重伤。
赵天罡咬了咬牙,虽说以二敌一、背后偷袭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不过此时父亲危在旦夕,对手又是无恶不作的九炎修罗,就算做一回小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一想,他心下释然不少,提起右拳,上面白色雾气不停涌动。
身旁的赵书文最先注意到大哥的动作,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赵天罡没有回答。此时白色雾气已经凝聚成球形,罩在他的拳头之上,不停地闪耀着白光。并且这团球形白色光雾还在继续向里压缩,最后仅仅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拳头之上,仿佛一只珍珠雕琢的手套被赵天罡戴在了右手之上。等到白色光雾完成了这最后的变化,赵天罡猛地拔起身体,飞身一跃跳过弧形深沟,右拳朝着吴飞的后背狠狠击出。
赵天罡本来对这一击成竹在胸,可是拳头在快要击中吴飞的身体时,吴飞的后背突然燃烧起了一团灰色的火焰。拳头穿透火焰,毫无疑问的击中了吴飞的后背,可是赵天罡却感觉这一击毫不受力,竟像是击在了空处。他看向这突然出现的灰色火焰,火焰之中渺渺茫茫、一片昏暗,自己的手臂陷入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通道,不知会通向哪里。
赵天罡身材高大,比吴飞足足高出一头,正因为这高出一头的关系,他清楚地看到了,在吴飞与赵臻之间、位于赵臻胸口前的地方,一团灰色火焰缓缓燃起。然后,一个裹挟着珍珠般璀璨白色光芒的拳头,从灰色火焰中缓缓探出,正正地击中了赵臻的胸口。
“噗……”赵臻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尽数喷在了赵天罡的脸上。赵臻的拳头也失去了和吴飞对峙的力量,被吴飞的拳劲袭入身体,将其全身骨骼尽数折断,最后飞出老远,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吴飞一步步向前走去,赵天罡陷在灰色火焰中的手臂也一点点显露出来,当赵天罡的拳头也显露出来的时候,吴飞背上的火焰和那团飘在空中的灰色火焰都同时消失了。不过这一切,赵天罡都没有察觉,当他看到自己蓄上了全部力量的一拳轰中了父亲的刹那,他的整个世界就顿时失去了色彩。他现在的眼中只有自己还在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拳头,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他浑身颤抖着,却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仅仅是歇斯底里地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吴飞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有些痴傻的赵天罡,嗤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臻,笑道:“被自己的儿子所伤,是不是够讽刺的呢。”
“你……你是故意的!”赵臻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脸埋在地上,更显得声音微弱。
“哈哈哈哈,不错。”吴飞得意道:“我就是故意冲向你的子女们,引你过来,然后故意将背后露给他们,让他们觉得有机可趁。不管他们怎么向我攻过来,我都能将攻击转移到你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赵天罡浑身一震。此时在他毫无色彩的昏暗世界之中,除了自己的拳头和倒在地上的父亲之外,在他身前,吴飞的身影逐渐显现。赵天罡钢牙紧咬,两道血线从嘴边缓缓淌下。他拔起脚步,挥舞拳头,向着吴飞的背影疯狂地跑去,就像一个在市井中打架斗殴的无赖闲汉一般。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吴飞回头看了一眼状若癫狂的赵天罡,然后缓缓托起右掌,不知是说与赵天罡还是赵臻,更或是自言自语,“我已经玩够了,现在该结束了。就让我用我自己的火焰,来终结你们吧。”
一语落毕,吴飞的四周突然爆发数团普通的红色火焰。随后,火焰朝着吴飞的身体缓缓靠拢,最后竟然被吴飞全部吸收。而这时,吴飞的身体赤红明亮,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
被“烧得通红”的吴飞闭上眼睛,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围在松然亭四周的红冠大树,红冠大树之间的彩色星空,躲在松然亭角落瑟瑟发抖的厨子和戏子,深沟之后焦急的赵家子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臻,还有正癫狂地跑向自己的赵天罡……
就在这时,吴飞突然睁开双眼。就在他睁开双眼后的一瞬间,他被“烧得通红”的身体表面仿佛脆弱的薄冰一般,竟然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之中透出令人不可逼视的强光,仿佛这层红色皮肤包覆着的是一个人形的太阳。光芒越来越盛,裂缝越来越多,转眼之间,吴飞的红色身体就被越来越盛的光芒给吞噬,完全看不到了。而此时松然亭上的所有人,眼中都被耀眼的光芒所充斥,感官也在这耀眼的光芒下逐渐丧失,完全不知道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松然亭将近一里之远的密林之中,一只天亮就会准时外出捕食的鸟儿从树巢中一飞冲天。禽兽智力低下,自然不会明白,本应是漆黑的深夜此时为什么却和白日正午一般无二。它按照习惯的捕食路线朝一个方向飞去,飞着飞着,身体却仿佛受热的蜡烛,一点一点融化开来,渺小的身躯最终在空中完全消散。而在它前方远处,一个刺目的人形光团无休无止地向外扩散着炽烈的光芒,仿佛太阳被压缩成了人形的大小,突然降临在忘忧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