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森林中有一座山峰,这座山并不是很高,山顶地势如同湖面一般平坦宽阔,整座山的形状仿佛是一座挺拔高峰被某个大能之人一剑拦腰斩断后留下的半截部分。山顶断面被人铺上了厚实的方形石板,红冠大树在四周环形而立,高高的树冠彼此重叠,仿佛亭子的顶盖一般罩在山顶之上。一条山路游龙一般绕着山峰环形而上,到达山顶之后,两颗红冠大树的树干在这条山路尽头的两侧门柱一般左右而立,另有一颗折断的树干横在两颗大树的树杈之上,三根树干两竖一横,形成一道天然木门。在那根横着的树干之上,三个大字有力地刻着:“松然亭”。而此时的山顶之上,四十多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在山顶之上的东侧区域,二十多个灶台一字排开。这二十多个灶台从东往西每个灶台后都有一个大肚便便的厨子在紧张地烹调着,而在最西边的五个灶台后,却仅仅只有一个厨子在五个灶台间不停游走着。
如果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五个灶台上的大锅之中分别做着五中不同类型的菜肴,并且五种菜肴的制作方式有煎有炒、有煮有蒸,各不相同,但在这些灶台后的这一个胖子却是同时制作,游刃有余,没有一丝慌乱。
这个胖子身形反复窜动,在五个灶台间留下五道残影,就好像五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厨艺大师在同时烹调着五道美味佳肴。五道菜肴有的已经做好盛到盘子中,有的需要细火慢慢炖制,这个胖子总算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厨子,那个厨子在一众胖子中罕见的是一个瘦子,此时正在小心翼翼地煮着锅中的食物。胖子边擦着脸上的汗边看着那个瘦子做菜的手法,突然一丝惊讶之色在他的肥脸之上一闪而过。他从灶台后走了出来,站到那个瘦子的灶台前端详一阵,然后好奇问道:“你刚刚为什么放糖不放盐呢?”
这个瘦子被问得浑身一个激灵,他之前本就有些害怕,现在又被问了一个在烹饪中理所当然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索性就不回答,咽了口唾沫后继续闷头做菜。胖子嘟哝了一声“真小气”后也没有继续纠缠,转而看向另一个厨子。这下看去可好,又是一丝惊讶闪过脸庞,然后站到那个人的灶台前好奇道:“这个竹笋是斜着切不是横切吗?”当同样被无视之后,他又转向旁边的一个厨子,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地上前舔着脸问。当问到第五个人继续被无视之后,胖子突然感到有人在他的背后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问道:“七哥,你干嘛啊?”
此人正是赵家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七的赵二禄!
这个赵二禄和这个同时做五道菜的胖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若说唯一的区别就是赵二禄浑身透着一股子痞气,而做五道菜的胖子则是憨憨厚厚的。赵二禄拍了身前胖子一下后道:“我说三寿,你怎么这么低三下四的?这里的这些人都是大哥带回来的,就是咱们的奴隶,你懂不?”说完,他冲着正在忙碌的厨子大声嚷嚷道:“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我爹百岁大寿,都给我把饭菜做可口了,如果有谁敢懈怠,哼哼哼,看我不要了他的小命!哎呀……”
赵二禄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有人在他身后重重地锤了他的脑袋一下。“是谁?”他一脸怒气地捂着脑袋回头看去,可是当他看到身后之人时,一脸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化作灿烂的笑容道:“六,六哥,你也来了啊。”
被赵二禄叫做六哥的人竟然和赵二禄和赵三寿长得一模一样,此人名叫赵大福,和赵二禄还有赵三寿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赵大福虽然和两个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是威严苛刻,让人见之后怕。他此时一脸怒气,几乎与赵二禄脸贴着脸,咆哮着骂道:“你要是再在这无所事事,没等到你先要了他们的小命,我就先要了你的小命。”吓得赵二禄不停地点头称是,然后逃难一般拉着赵三寿赶快逃离开来。
赵大福目光扫视了一下二十多个灶台,却发现并没有做鱼,不由得冲着灶台后的厨子们大声道:“怎么回事儿,鱼呢,你们怎么没做鱼?”赵大福生性威严,就算没有怒气,这一番喊叫也吓得那些厨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早已经躲得远远的赵二禄小声地解释道:“龙鳞鲤还没送来呢。”
“什么?”赵大福一瞪眼睛,吓得赵二禄又跑远了些,“都这个时辰了,龙鳞鲤还没送来?小倩小宝这两个小鬼,看我到时候不狠狠地罚他俩,我要让他俩一个月,不行,三个月不能吃荤。”
而此时在通往松然亭的山道之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急急忙忙地托着一个大缸向着山顶迅速地赶去。
…………
在山顶之上的南侧区域,一个占地颇大戏台子已经搭建完毕。这个戏台子是由树木和石头搭建而成,虽然有些粗糙,但却绝不简陋。此时戏台子一旁,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正在瑟瑟发抖地看着戏台子上刚刚忙碌完毕的二人。那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他们俩此时一左一右站在戏台两根台柱之旁,四处打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这件杰作。
“嗯,还算不错。”戏台之下,一个长相秀气,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望着戏台频频点头:“虽然用的时间久了点儿,不过也勉强算是完成了你们的任务。”
“艺姐,搭这么大一座戏台子总共也没用上一个时辰啊。”左边的小伙子无奈笑道:“再说了,刚刚你也一点儿忙都没帮,就站在那儿看着,你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子念,你个臭小子还真敢说啊。”赵艺骂道:“你这么个大小伙子不干活难道还让我这个弱女子干吗?你看看人家泽林,一点儿怨言都没有,你跟人家好好学学。”
赵子念扁了扁嘴没再说,一旁的赵泽林笑了笑道:“帮姐姐干点活也没啥,不过艺姐,小倩就是跟你学的,现在也开始使唤小宝了。”
“嘿!你个臭小子,还刚夸完你呢,你意思是说我经常使唤你俩了?”
赵泽林吐了吐舌头,与一旁的赵子念对视一眼,随即二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爹爹大寿,我就不和你俩一般见识了。”赵艺瞪了两个小伙子一眼,随即望着戏台,疑问道:“我说,你们俩没觉得戏台上少了点什么吗?”
“没少什么啊。”两个小伙异口同声地道。
赵艺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走到戏台子旁聚成一堆的人那里,对其中一个老者问道:“老先生,你不觉得戏台子上少了点儿什么么?”
老者瑟瑟发抖地道:“并,并没有少什么了,不过,今,今天是令尊的寿辰,倒是可以在两侧台柱上贴上副对子,写,写上点祝寿的话……”
“对,就是这个!”赵艺打断老者的话,“我说怎么感觉少了点儿什么呢。”随后她就对戏台上的两个小伙说道:“你们两个赶快弄些纸啊笔啊的,写副对子贴上。”
“啊?这……”赵子念为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上哪去弄纸笔啊?松然亭离家里又那么远。”
赵艺刚要反驳,赵泽林赶快打断道:“艺姐,要不咱们换一种不用纸笔的方式写对子吧?”
“什么方式?”赵艺问道。
“我和子念在这木头柱子上用手指头刻字不就得了。”赵泽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