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子的惊讶,木老头只是淡笑点头,并无多大波澜。
接着,不知是给他人做讲解还是在自言自语,只听这女子道:“身中“连环变”,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毒发身亡,不过只要在此之前服下解药,当时就会解毒。但解药与毒药结合会产生一种新的毒,在十二个时辰后发作,至于产生的新毒是什么,世间只有下毒者才会知道。十二个时辰之内再服下新的解药,再生成新毒,如此下去,环环相套。不过,目前为止,我听说过的最多环数也就连环十七次而已,老先生,你居然有百环,真的假的?”她虽然这么问,但看这老头瞬息之间便有平地升巨竹的本事,估计也不是胡吹大气。
木老头微笑不语,似乎是默认。
“那那那……”李大全市井之人,对这些江湖之事自然不太明白,他急问女子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木老头笑道:“我现在为这个孩子解毒再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我现在把他还给你,恐怕明天的现在,他仍会毒发身亡。还不止如此,如果你想让他活命,那他必须在我身边待上足足百天时间才可以,哪怕少了一天,都会丧命。”
李大全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道:“你你你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肯定就是想把我孙子卖了,你少在那里编瞎话吓唬人了!”他伸长脖子看向刚才的女子,似是想在她那里得到确认,不过看她一脸严肃,似是在说木老头所言不假。
“那你到底想怎样?”李大全急得又快哭了出来。
“我并不想要他的命……”木老头笑道:“我只是想试验我的毒而已。你放心好了,等我回到家中仔细研究一番,百天之后,我就会放了他的。”
李大全一愣,不敢相信地道:“此话当真?”
木老头点了点头。
“你会把他送回来吗?”李大全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也许吧。”木老头不置可否。
“那这样的话,我要跟着你,等你把他放了,我正好带他回家。”李大全鼓足勇气要求道。
木老头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道:“好吧,那你过来吧。”
李大全试探着向前挪了两步,然后快速地走了起来,最后干脆小跑起来。可是等他距离木老头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而去,最终躺在地上,呼吸沉稳,双眼紧闭,死猪一般沉沉睡去。几乎就在同时,一个身影凭空闪现,站立在李大全身边,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老人若有所思。
来人竟然是赵天罡!
木老头注意到赵天罡一直在看着李大全,不由得笑着问道:“赵大人也有兴趣管这种小事?”
“没什么兴趣。”赵天罡冷笑一声,目光从李大全身上转移到木老头身上,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先生说话出尔反尔,就不怕此间的各位英雄耻笑吗?”
木老头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老朽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同意让他跟着,就绝不会反悔。”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是他自己半途而废,又岂能怨得了老朽。”他说罢转过身来,另一只脚也踏上巨竹,轻笑声又响了起来:“话说回来,赵大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第三种方法吗?”
赵天罡冷哼道:“我正想开开眼界呢。”
“那就请看寻炎舰吧。”
赵天罡将信将疑地向寻炎舰看去,在他运足的目力之下,寻炎舰甲板之上所有事物都尽收眼底。此时寻炎舰上除了李如风之外已经有了十几人,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刻都颇为好奇地看着搭在船舷上的墨绿巨竹。而墨绿色巨竹伸入寻炎舰上方的长度大概四尺左右,和其宽度差不多长。
这时,木老头伸出右脚在竹面上轻轻地跺了三下,就在这时,远在寻炎舰上的众人眼中,巨竹伸入寻炎舰上方的部分仿佛变为了方形的墨绿色蜡烛,竟然从顶端开始逐渐向下融化。融化的墨绿色粘稠液体沿着竹面向下缓缓流淌,在船舷的位置逐渐堆积、成形、凝固,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方形的龙头。龙头之上,龙眼龙鼻龙嘴俱是方形,尤其一张龙嘴,更是与龙头等宽,上下张开大约一寸距离,里面黑幽幽的,不知隐藏着什么玄机。
就在这时,本来一直面带微笑的李如风,表情突然变得凌厉。他猛地一侧身,只见一道极细的绿光紧贴着他的肚腹向前激射而去,直接将对面的船舷击出一个巴掌大的窟窿。
李如风凝目向张开的龙口看去,只见幽暗的龙口之中,点点绿色幽光依次亮起,仿佛黑夜中的逐渐醒来的萤火虫。下一刻,道道绿光从龙嘴中喷射而出,范围之广,将李如风的身体尽皆笼罩其中。李如风也的确了得,在这些密集的绿光间隙里辗转腾挪,尽数避过,若遇到实在躲不开的情况时,则轻挥折扇,稍微改变绿光轨迹,总之总能在毫厘之际化险为夷。但他身后的船舷却遭了秧,在这绿光之前仿佛豆腐一般脆弱,没多久就已破碎不堪。
这一幕景象也尽皆落入了赵天罡的双目之中。在他的目光之中,这些绿光原形毕露,原来竟然是一根根和普通箭支一般长短粗细的竹枝!他此时终于明白了木老头的意思,而恰巧这时,木老头的声音似乎在印证他的想法一般,缓缓响了起来:“所谓水击之源,表在水,里在风,根在操风之人。之前众人躲避水击,不过徘徊其表;那小童冰冻海水,使风无可控之物,算是由表及里;而老朽制住操风之人,切断水击根源,比之他们岂不高明太多。”木老头捻须微笑,接着道:“如此一来,海面风平浪静,上船之路,自是一片坦途也。”
“对了。”没等赵天罡评价,木老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寻炎招募开始时,赵正使说过不限制上船之法,如今我的上船之法定然会对李副使大人不利,如果失手伤了甚至杀了李副使大人,应该不是我的责任吧?”
赵天罡冷笑道:“赵某之前有言在先,如果老先生真能伤了甚至杀了李如风,那也是赵某的责任,与老先生无关。”
“那就好。”木老头道:“不过估计凭李副使大人的能力应该死不了吧。”说罢,再也不顾赵天罡,迈动脚步,踏着竹面,向寻炎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