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玄通最后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锤,将苏雪笙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坚定瞬间敲打得粉碎。
苏雪笙心如死灰地低下头来,望向自己的腹部,在“意心瞳”的透视之下,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形正在其腹中安安静静,仿佛沉睡。按照道理,母体胚胎环境之中本应一派和谐,但诡异的是,此时此刻,一颗散发着九色光芒的圆珠正停留在那个小小人形的脑门处,仿佛镶嵌其上。而透过那颗九色圆珠细密的缝隙能够看到,一朵黑色火苗正在中空的圆珠内部静静燃烧,仿佛夺命的鬼魅。
苏雪笙之所以能使用蓝色仙葫,苏雪笙之所以决定离开古无非,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来自于在她腹中缓慢孕育的那个小小生灵。
苏雪笙怀有身孕这一件事,整个九炎城中只有她自己和姬月娥知道,古玄通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早在炎火殿中苏雪笙身份暴露之时,古玄通便已经初步构想好了用古无非自己的食炎诛杀古无非的那条计策。但那条计策里需要一个不但能为他所用,而且能让古无非毫无戒心之人。他一开始想到的是姬月娥,但姬月娥性格刚强,即便拿她的孩子去威胁恐怕也难以成功。所以他自然想到了苏雪笙,在苏雪笙被关在业火岛后,他便一直潜伏在业火岛之下的九色湖水中,以寻求能将苏雪笙纳为己用的机会。
后来姬月娥前来业火岛寻衅生事,姬月娥与古晓鸳突生冲突,苏雪笙使出蓝色仙葫的寒冰之力……所有的一切,尽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在苏雪笙使用蓝色仙葫的那个瞬间,古玄通知道了,原来这只九尾妖狐,竟然怀上了古无非的骨肉。
后来苏雪笙强自逃离业火禁区,苏雪笙与姬月娥炎储府深夜交谈,苏雪笙决定离开九炎城,这些也全数落入了他的双耳之中。等到姬月娥送苏雪笙回到业火岛随后离开后,古玄通自觉时机成熟,立刻现身,出手镇压苏雪笙的同时,将一颗屠龙丹强行喂服进了苏雪笙的口中,并通过对九色晶粒的操控让屠龙丹附着在苏雪笙腹中胎儿的脑门之上。等到古玄通将屠龙丹的厉害说与苏雪笙听之后,身为母亲的苏雪笙,已经完全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之中。
苏雪笙心如死灰,望着腹中胎儿神情数变,但是渐渐的,她的神态再度转变为坚定。只见她抬起头来,虽然难掩痛苦,但还是态度坚决地道:“好,我答应你。”
苏雪笙面上的痛苦的确发自内心,但也许是她太过单纯,那真实的痛苦之中还是有两抹异色太过明显,毫不费力地被古玄通看在眼里。
“哼哼哼哼……”古玄通玩味似地看着苏雪笙,似乎已经看破了一切,“你可别跟我耍小聪明。”
“我……”苏雪笙神情一滞,这更加佐证了古玄通的猜测。
“既然你还心存侥幸,那我索性跟你说得再明白一些吧。”古玄通冷笑道:“首先,你知道了屠龙丹中的黑炎是古无非的,而且你可以找机会将我的计策全部说与古无非听,随后让他将你腹中那只小狐狸脑门上的屠龙丹里的黑炎收回,那时你不但可以不用动手谋杀古无非,还可以挽救自己孩儿的性命,那自然是最完美的结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古玄通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屠龙丹不只有食炎,更有其他九炎。那九炎形成的无数晶粒可以捕捉到生灵的各种情感波动,随后通过分析判断出那个生灵的想法、决断。如果它感受到了你的任何异心,它则会瞬间消散,到那个时候,致命的食炎会直接暴露在小狐狸的脑袋上,小狐狸必死无疑。”
古玄通一语言罢,苏雪笙脸上的坚定瞬间垮塌了一半。
“而且,不要认为屠龙丹中的食炎是古无非的,而且古无非能突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使出食炎,他服下之后便会毫发无伤。”古玄通接着道:“如果他始终能使用食炎,那屠龙丹也许有可能会失效,但是有一个时刻,他绝对无法使出黑炎,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吗?”
苏雪笙摇了摇头,一丝不好的预感顿时从心底浮起。
“呵呵呵……”古玄通又笑了起来,“那个时候就是城主的交接大典!在那个时候,老阵会将城主和炎储的食炎吸收殆尽,呵呵,如果古无非继任城主的话,估计我的食炎也会被老阵吸收殆尽吧。随后老阵会将收集到的食炎尽皆返还给炎储,也就在那一刻,城主的交接才算完成。如果在老阵吸收掉古无非的食炎后、重新返还食炎前,我激发神通扯掉屠龙丹上的九色晶粒,在那个时刻,古无非必死无疑。”
苏雪笙脸上剩下的最后一半坚定也瞬间崩塌,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顿时软倒在了地上。此时她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清泪顺颊而下,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悲伤的哭泣并不需要惊天动地的陪衬。
“你的两个小聪明,按理说我只需要挑破第一个便足够了,毕竟我要的是古无非的命,并不是你腹中那只小狐狸的命。而且如果我不挑破你的第二个小聪明,你会抱有古无非会安然无恙的希望,兴许会更心安理得地去喂服他屠龙丹。但在我说破之后,知道古无非必死的你,还是有可能会拒绝的,既然如此,你可知我为何要说破呢……”古玄通蹲了下来,视线和苏雪笙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但见苏雪笙已经心如死灰,似乎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于是自问自答道:“因为古无非太聪明了,哪怕你有一丝破绽,他都有可能会瞬间察觉。所以,喂服他屠龙丹,必须出自你的心甘情愿,你必须抱着真心要杀了他的觉悟才行。所以……”
说到这里,古玄通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雪笙,口吻仿佛命令,又仿佛引诱,“去选择吧,选择做一名母亲,还是做一个情人。不过我相信你,本体为妖的你,母性才是凌驾在你所有情感之上的至高情感,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古玄通又再度仰天大笑起来,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苏雪笙闭上了眼睛,似乎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已和死亡殊无区别。
与此同时,在幻炎脉大长老府地下不知多深处,一个隐秘的地牢建筑其中。此时在地牢的某间囚室之中,两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被锁在刑具之上,早已气息全无。但诡异的是,这两个男子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若说伤口的确有一处,那伤口是在两人右手掌心之中,不过却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小伤口而已。
但诡异的是,在两人掌心中的微小伤口上,此时各有一朵黑色火苗静静燃烧,而在伤口四周,白色火焰阵阵起伏,声势颇大,似乎想要扑灭那弱不禁风的黑色火苗。不过不论那白色火焰如何来势汹汹,当触碰到那黑色火焰之后也是立刻消散,仿佛扑火飞蛾。
所以,这两位本应“不会死亡”之人,就在那两朵黑色火苗的燃烧下,被无情地剥夺着体内的生机,直至此时,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