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古晓鸳难以置信地道。她虽说要教训姬月娥,但自然不会以杀了对方为目的,如果能让对方受些不重但也不轻的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此时站在对面的姬月娥虽然左臂呈现出怪异的美,但又哪里像受了哪怕一丁点伤的样子?
“既然名为‘神之左手’,就应该有一点‘神’的样子。”姬月娥也不知是说与古晓鸳听还是在自言自语。而在她一语言罢,她左手上的那一条条白色线条仿佛回巢的灵蛇般缓缓后退,尽数隐没到撸到手肘处的袖口之中。一条手臂,完好如初。
“你的‘教训’已经完了吗?”姬月娥抬起右臂,将右掌掌心对准古晓鸳,但见对方后退半步,犹疑地警戒着,姬月娥忍不住冷笑一声道:“那么,轮到我了。”
一语言罢,在古晓鸳惊诧的目光中,只见姬月娥的右掌掌面之上顿时流光溢彩,下一刻,仿佛时光倒流,一道充盈着无限星光的九色光柱宛如湍急的怒江,从姬月娥掌心处汹涌而出,向着古晓鸳的方向奔腾而来。
古晓鸳虽惊不乱,她虽然不知道姬月娥为何会使出与自己完全相同的招数,但她毕竟是古氏子弟,杀伐果断,立刻伸出手来放在那颗仍旧悬浮着的、体积如成人大小的石制仙葫上。下一刻,只见仙葫口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涡旋之力,飞奔而来的九色光流就这样被连绵不绝地吸入到葫芦之中。
“这种程度,我才不怕。”古晓鸳控制葫芦持续吸收九色流光的同时,还不忘高声叫嚣一句。
“是吗?”姬月娥静静地看着猖狂的古晓鸳,用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言道:“可是后手,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才有。”
姬月娥话一说完,她右臂上的衣袖无风自起,缓缓后退到手肘之后,逐渐露出了一条洁白如玉的手臂。而与此同时,衣袖之后,一条条黑色的线条仿佛外出觅食的群蛇,争先恐后地汹涌而出。那一条条黑色线条在手臂上层叠推进,迅速铺开,竟然在姬月娥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勾画出一片片狰狞丑陋的蛇鳞。
而当姬月娥的一条手臂完全被蛇鳞覆盖之后,九色光柱冲击的速度骤然间加快数倍,石制仙葫似乎没有来得及适应光柱激增的速度,葫芦身躯在空中频频震动,似乎摇摇欲坠。震动之力越来越大,甚至震得古晓鸳的手掌阵阵发麻。不过古晓鸳并没有慌乱,立刻伸出了另一只手,想要用双手来稳住仙葫的稳定。
可就在这时,似乎经受不住那股震动之力,古晓鸳本就十分惨白的脸竟然骤然间再白数分,就连粉色的嘴唇也几乎变为了灰白之色。受此变故,她放在仙葫上的手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被那股震荡力量猛然弹开,而她本人似乎也到了极限,双眼一闭,意识消散,身体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小姐!”古晓鸳的侍女李诗童尖叫一声就要上前,可这时由于失去了古晓鸳的操控,仙葫的漩涡已骤然止歇,九色流光携带着强大的力量激撞而来。虽然姬月娥知晓了古晓鸳身份,这一击并不会造成太大损伤,但姬月娥应该并不知情,哪怕轻微的一点伤害,对于古晓鸳来说,也有可能瞬间转变为致命之伤。李诗童想去阻止,但她本人连原气都尚未觉醒,更何谈神通,她的阻止根本就是毫无作用。
姬月娥对关于古晓鸳的一切自然是毫不知情,她望着古晓鸳渐渐摔倒的身影,只道是古晓鸳在自己的底牌之下已然败北。她突然笑了,笑得仿佛一个征服者,享受着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快感。
“嗤嗤嗤嗤……”
可姬月娥并没有看到古晓鸳倒在地上的狼狈身影。就在这时,一道道莹蓝色的冰壁仿佛一面面盾牌般凭空离地而起,挡在了九色流光之前。不过九色流光毕竟力量强横,那一面面冰壁也难以抵挡,触碰之下纷纷粉碎。不过这一面面冰壁粉碎之时,也正好抵消了九色流光的力量,当最后一波九色流光击碎了最后一面冰壁时,在漫天飞舞的冰屑雪尘之中,一个蓝瞳白衣的人影左臂拦腰抱住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古晓鸳,右臂高举。而在其右手之中,一个莹蓝色的葫芦正闪烁着阵阵蓝光,丝丝冷气在其上不断聚散。
此人正是苏雪笙。
“小姐!”李诗童见危机已然化解,慌忙扑到了古晓鸳身边。她检查了一下古晓鸳的鼻息,迅速从自己肩上挎着的背包中拿出一个瓷瓶,随后倾倒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送入古晓鸳的口中。但是并没有发生如她所料之事,古晓鸳即便已经服下一颗丹药,但面色丝毫不见缓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李诗童急得流出了眼泪。
“跟我来。”仍旧抱着古晓鸳的苏雪笙淡淡道,语气中竟有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随后便扶着古晓鸳进入了小岛中央那唯一的一座房子中。李诗童手足慌乱,已然失去了主意,这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跟上苏雪笙的脚步,一同奔进了房子之中。
“夫人,晓鸳小姐似乎旧病发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端木玲珑出现在姬月娥身侧,提醒道。古晓鸳虽然和姬月娥不和,但毕竟是古无非的妹妹,她不能不替夫人有此考虑。
可姬月娥似乎没有听见,仍旧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目光牢牢钉在一处,难以移动半分。那处地方不是三女消失的房屋的方向,而是刚刚苏雪笙手持蓝色仙葫所在的方向。
在看到苏雪笙手持蓝色仙葫的瞬间,姬月娥整个人被愤怒支撑得饱满精神就已经彻底崩溃了。苏雪笙为何会有蓝色仙葫,原因已不言自明,而且这个也不是姬月娥崩溃的根本原因。真正让她崩溃的原因是,苏雪笙能使用蓝色仙葫。
苏雪笙为什么能使用蓝色仙葫,以姬月娥的聪明心思,也只能想到一个解释。而隐藏在这个解释背后的真相,仿佛一纸死刑判决般,令姬月娥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事到如今,姬月娥也想明白了许多事,其实很多事以她的聪明并非想象不到,只是她自己不愿主动去想而已。她想起了界焰脉长老古晓晗带他离开湖心孤岛时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人是不是‘不祥之人’,在他进入九炎城之前是看不出来的。”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就在这时,在小岛中央的房屋之中,一阵刺目的蓝光突然亮起。下一刻,九条蓝色流光冲天而起,仿佛如有灵性的九只灵狐一般,在房屋的上方辗转徘徊,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