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晓鸳虽然已经这般说了,但嬴垒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在他看来古晓鸳的身体状况远比她的意愿重要得多。正在他犹豫不决间,只听身后二妹嬴瑶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哥,下次到我当值的时候,我就带晓鸳小姐一起去回凡狱吧,你放心,我的医道你是知道的,绝不会让晓鸳小姐出事的。”
“哇!”古晓鸳惊喜出声,撇开嬴垒,一溜烟跑到队伍最后的嬴瑶身旁,拖住对方的一只手臂不停摇晃着,“嘻嘻,我就知道嬴瑶姐对我最好了。”嬴瑶本来是扶着烂醉的端木泽孙的,经古晓鸳这般摇晃,险些失手将端木泽孙摔在地上。前面的嬴垒见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说,只是摇了摇头,静静地表达着对这个任性少女的无可奈何。
古晓鸳向嬴瑶撒了一番娇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烂醉如泥的端木泽孙身上。她颇有些不屑地道:“嬴瑶姐,你真的要嫁个这个醉鬼和色鬼啊?”
嬴瑶闻言面色一黯,但还是强颜欢笑道:“端木家和嬴家上一辈曾订有婚约,而且这也是城主赐下的婚事,不容违背的。”
“这有什么。”古晓鸳满不在乎,“你要是不想嫁给他,我去和我哥说一声,反正你们的婚期还有一年多,那时候我哥早就是城主了,我让他给你们解除婚约便是。”
嬴瑶摇了摇头,“四大仆族彼此互通婚约的习俗已经维持了千年之久,还不曾听闻有人半途毁约,我可不想在我这一辈开下先例……”嬴瑶淡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您的好意。”
“那好吧。”古晓鸳扁扁嘴,识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不过就在这时,她似乎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住脚步冲着人群高声唤道:“李诗童,该走了。”
李诗童闻声站住脚步,她知道再往前走就是九源业火护城河了。虽然护城河外就是四大仆族的聚居区,但她的身份是古晓鸳的贴身侍女,自然是要留在护城河的这一侧的。自己许久才能见父亲、大姐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分别了。她悻悻地来到古晓鸳身边,无精打采地道:“要回去了吗?”
“当然不是。”古晓鸳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乎某个鬼点子正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成形,“除了姬月娥那个疯婆娘我还想到了一个人,走,咱们去捉弄一下那个家伙吧。”说着就拽住李诗童的手臂作势欲走。
“我不想去。”李诗童挣脱开来。她回头望去,四大仆族其他人也停住了脚步正向二人望来。李诗童还是想和亲人在一起,哪怕仅仅陪着他们走到护城河边上也好。
古晓鸳自然能够看出来李诗童的心思,她不耐烦地道:“这样好了,你陪我去一趟的话,我就给你争取一次时效一个月的九源印记,怎么样?”
“你说真的?”李诗童暗淡的双眼突然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快跟我来。”古晓鸳说着就转身离去,也不给李诗童考虑的时间。
这位晓鸳大小姐脸色始终苍白,所以她骗人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会脸红的。李诗童虽然心知肚明,不过一个月的九源印记诱惑力实在太大,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好,我跟你去。”李诗童说罢,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父亲和大姐,随后转过头来,快步跟上了蹦跳着跑远了的古晓鸳。
※※※
古晓鸳和李诗童离开后,仆族众人又行了一会儿后终于来到了业火护城河边。各人纷纷祭出九源印记越过护城河,随后便各自回到自己家族的聚居区中。嬴瑶还是和那名端木家的小厮一起搀着端木泽孙来到端木家主府门前,而这时端木泽孙也恰好从酒醉中醒来。
“瑶儿,你怎么来了?也好也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正好有一坛美酒刚足三十年陈,你我一定要一醉方休,方休之后,你我再,嘿嘿嘿……”端木泽孙不怀好意地笑着,“反正嘛,你我已有婚约,迟早都是要做夫妻的,所以早一天行夫妻之实也是没关系的。”端木泽孙一边说着,一边抓住嬴瑶的手,不停地抚摸着。
“泽孙,既然你已经醒酒了,那我也放心了。接下来我还要准备去回凡狱值守,我就先告辞了。”嬴瑶挣脱开端木泽孙的手,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望着嬴瑶渐行渐远的背影,端木泽孙唏嘘了一声,继续由着小厮搀扶进入府中。
“少爷,您累了吧,要不我扶您回房休息吧。或者您要是饿了的话,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弄些吃的也好。”小厮试探着说道。
“去酒窖。”
“少爷,您的身子……”
“你是聋子吗?”端木泽孙在小厮脸上重重扇了一记,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我说了,去,酒,窖,老子要喝酒。”
“是是,少爷,我带您去酒窖。”自己的好意却换来一记巴掌,不过小厮并没有任何不满,他有的,只有心痛。
端木泽孙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但还没有完全醒酒,他的脸色还是很红,脚步也仍旧虚浮。就这样,小厮搀扶着端木泽孙在端木家主府中八转九折,最终进入了一间独立于其他建筑的石屋之中。
石屋面积狭小,空无一物,只在四角顶端各架设一盏油灯,惨白的微光正无力地照耀着这片昏暗狭小的空间。在石屋正中间,一个方形大洞赫然入目,借助昏暗的灯光能够看见方形大洞之下是一级级石制阶梯,原来在石屋之下还另有天地。
进入石屋、来到方形大洞入口边,端木泽孙甩开小厮的搀扶,命令道:“你在门口守着吧,我要下去继续品尝我的美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跪了下来,伸长脖子探向漆黑的洞口一番猛嗅,似在搜下下方酒窖中残留的丝丝醇香酒气。可就在这时,由于他的身子探得太过向前,再加上他还没完全醒酒,身子虚浮,一个不小心身子便向前栽去,结果就在石梯上不停翻滚,最终以下方传来一声瓷器破裂声告终。
“少爷,您没事吧。”小厮急忙来到酒窖入口,可就在他刚要踏上第一道阶梯时,他突然记起了少爷的命令: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酒窖接近自己的美酒,否则家法处置。小厮收回伸出去的脚步,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同端木泽孙一样,跪在入口前伸长脖子向下张望。借助昏暗的灯光,只见端木泽孙此时正仰躺在地上,在他身周是一些瓷坛碎裂的碎片,醇香的酒液撒了一地,甚至浸湿了端木泽孙的一身华服。
“我的酒我的酒,可不能浪费了。”端木泽孙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用嘴吮吸着溅了一地的酒,还不时地咂着嘴,似是极为享受。上面的小厮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疼痛不已:
少爷,您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啊?
老爷,您若在天有灵,还请保佑少爷,让他不要在继续作践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