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味击节赞叹:“壮哉,许老师,壮哉啊。”他倒满白酒,举起杯子:“各位,听到这个故事,不枉今天来这里一遭,大家满饮一杯,咱们一起去许老师那里,打一碗米饭。”
众人纷纷叫好,有倒啤酒的,有倒饮料的,倒是张燕,也满满的倒了一杯白酒,和林知味一碰杯,仰头一口喝干,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手背一抹嘴道:“看什么,我们草原儿女,喝酒是从小练就的本事,别说这一杯,两斤三斤,都醉不倒我。”
林知味翘起大拇指,打趣道:“壮哉,张同学。”言罢,哈哈大笑,不顾张燕的娇羞,顺着吴老板指示的方向,带着众人去寻许老师的小摊子,要见识一下这可敬可佩,可歌可叹的老人家。
到了街口,果然见一个架着两口大锅的小摊子,一口盖着锅盖,一口上垒着五六个蒸笼。摊子前,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相互依偎而坐。老的那个发如银丝,梳理的一丝不乱,身上衬衫褪色严重,却穿的干净整洁,正用一双骨节凸出的粗糙大手,轻轻抚摸怀中孩子的头发。走近一看,老人家面有菜色,清瘦如竹,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希望,并没有想象中的凄苦模样,林知味对许老师的敬佩,又多一重。
突然,一股庞大的愿力冲击而来,原本静止的天耳,不经发动,自行运转,收到一个喃喃自语般的声音:“让老太婆的米糕做的更好吃一点吧,让老太婆的米糕做的更好吃一点吧……”林知味眼露精芒,再凝神听去:“老太婆的米糕卖的越好,儿子就能越快回来,儿子回来,日子就好过了……”
是许老师!像这样能让天耳自行接受的愿力,从修炼厨侠宝鉴开始,从未遇到过,可见许老师心中执念之强大,所产生的愿力更是前所未见的宏大和精纯。
就在林知味愣神的时候,黄秋月走上前去,说道:“许老师,给我们一人一碗米饭,一份米糕。”
听到黄秋月说话,林知味暗道:“不好。”自己这些人初次来这里,怎会知道她是许老师?那肯定是听大排档那边的人说起才来的,而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许老师肯定不愿意被人提起,更不愿意被更多人知道。果然,许老师神色一黯,眼中流露出痛苦,这神态一闪而过,只见她笑眯眯抬起头,看着林知味一行人:“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米饭和米糕都是粮食,吃不完啊,浪费,还是能吃多少买多少,好吧?”
林知味上前一步:“老人家,您还是听她的吧,我们都是年轻人,饭量大得很,一碗米饭,一份米糕,可能还不够吃呢。”
许老师虽然年纪大了,生活又过的艰苦,却有一种知性的从容,她松开搂着孙女的手,拢了拢耳边散落的头发,站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来这里,是听大排档那里的人讲我的故事了吧?老太婆卖的是吃食,不是卖同情,孩子们,米饭一人一碗,米糕一起吃一份,可好?”
林知味从感受到愿力就下了决断,于是说道:“好,就听您的,不过还请您跟我们一起去吴老板的大排档一下,有事相求。”
这下不仅许老师措手不及,同来的几个人也大惑不解。林知味微微鞠躬,诚恳地说道:“请您千万一起来,真的有事。”
许老师见林知味不像开玩笑,脸上渐渐舒展开,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牵起孙女的手,对林知味道:“好,小伙子,我跟你一起过去,看你这小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老板见林知味等人带着许老师一起过来,忙迎上前去:“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许老师责怪道:“小吴啊,你又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了,惹得这几个孩子也要为老婆子担心,太不该了。”
吴老板连忙称是,说道:“老师,真对不起,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一有人要吃米饭糕点,我就忍不住要说起您,您是女中豪杰,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许老师对林知味道:“小伙子,我也跟着过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吧,看你的同伴,肚肠都要痒穿了。”
吴老板这才知道许老师是应林知味的要求一起过来的,也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林知味。林知味对吴老板道:“老板,再借灶台一用。”
说着走向灶台,准备了糯米粉、蒸锅和蒸笼,在众人的注视下,先用开水和面,一点点加水,直到糯米粉团光洁圆润不粘手,又充满弹性才停下。然后取了几样平时常见的食材,看似随意,却有比例的调和到一起,制成馅料。把糯米粉揪成小剂子,包入馅料,也不用模具,只双手摆弄几下,就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只见他似慢实快,不一会,将所有剂子和馅料用尽,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刚好是此时站在边上的人数。
把糯米糕上蒸笼后,林知味才抬头说道:“一会一起尝尝,看我这糯米糕和你们平时吃的有什么不同。”谢方等人不解其意,只当林知味又耍本事,纷纷叫嚷:“不好吃要你好看。”“不好吃,明天不去你那里。”只有吴老板和许老师似懂非懂,觉出些味道来,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十分钟后,糯米糕成熟,林知味打开蒸笼,一股异香,瞬间飘满整个大排档。刚才等糯米糕蒸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了肉串、螺蛳和米饭,肚子已经半饱,一闻到这香气,明明不饿,却觉得口水直流,食欲大增,连儿子出事后胃口极差的许老师,也忍不住有想吃一块的欲望,许老师的孙女更是摇晃着奶奶的手:“奶奶,好香,我能吃一个吗?”
林知味用盘子装了,端到桌上,说道:“一人一块,人人有份。”双手个拈一块,递给许老师祖孙:“许老师,您也尝尝,看好不好吃。”
许老师接过米糕,笑着说:“好,我尝尝。“
张燕也拈起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种甜而不腻,软糯弹牙的口感,顿时征服了味蕾,夸赞道:“闻着有荷叶清香,吃着有荷花芳香,嚼着有莲藕甜香,确实好吃,可是你用的馅料里明明没有这几样东西啊?”
林知味神秘的一笑,说道:“烹调的妙趣,就在于变化,通过食材的搭配,组合出各种滋味,也不过是厨道中的小道,刚才我选的几样食材,通过特定的比例,充分调和,再经过热气蒸腾,相互融合,就形成了你吃到的荷叶、荷花、莲藕的味道。”
“原来如此,那这道糕点叫什么名字?”张燕单手托腮,看着林知味问道。
林知味对着米糕端详片刻,脱口而出道:“既然这米糕都是荷花的味道,何不就叫做翠盖佳人?”说完,问吴老板要来纸笔,将这“翠盖佳人”的制作方法,详详细细抄录下来,双手捧到许老师面前,说道:“许老师,荷花代表品格高尚的人,这道翠盖佳人正该由您这样高洁的人来做,才最符合它的意义。”
许老师早就有些猜到林知味的用意,而这米糕确实异香扑鼻,引人食欲,当下也不推辞,接过写着制作方法的纸张,眼眶湿润,颤声道:“多谢你了,小伙子,老太婆这一生虽然坎坷,却总能遇见你这样好人,谢谢,谢谢了。”
随着许老师接过秘方,一股精粹庞大的愿力涌入林知味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