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儿的话一出,霜非晚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忙低头欠了欠身子,道:“我带大少奶奶出去有些事情商量,不想打扰到各位了。”
“霜姑娘,不妨事,大少奶奶的心意拾言肯定也领受到了,您有事,只管去忙便是!”萧落烟客气地回应。
“真的可以吗?”朦儿忽闪这眼睛,看着萧落烟。
“大少奶奶,请便!”秦拾言和萧落烟同时点头。
霜非晚有些歉然地一点头,拉着朦儿离去。
“唉,这个霜姑娘,平时清清冷冷的一个人,今日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着急?”萧落烟看着霜非晚的背影感叹。
“是吗?”秦拾言只注意到了另外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大少爷,竟然还有人有如此惊人的美貌。”
萧落烟笑道:“人家可是公主。”
“是公主?”秦拾言有些惊讶。
“不过还没册封,是皇上认的义女。”萧落烟不由调侃起来,“拾言啊,这次你如果金榜夺魁,说不定,皇上还真赐个公主给你,让你当驸马呢。”
“落烟兄说哪里话来。”秦拾言正色道,“你明明知道,我已有婚约在身,断不可再娶其他女子。”
“哎,跟你开个玩笑,你有何必认真?”萧落烟见秦拾言神色不对,有些无奈地劝道,“你找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拾言摇摇头:“早知道沙家一夜之间倒了,我那天去看她的时候就该带她走的。”
“你若一辈子找不到她,难道你一辈子不娶亲了吗?”萧落烟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她没有死,我有这个感觉。”秦拾言坚定地说。
“可是,就算她还活着,十年了,你也早不认得她了。”萧落烟提醒。
“我一定会认出她,一定会!”秦拾言抬脚往大门走去,那夕阳下灿烂的笑容,他真的看不到了吗?
“霜姐姐,你骗我的,这不可能,大少爷他这几天明明好多了。”朦儿睁大眼睛,不置信地看着霜非晚。
“朦儿,我是大夫,我知道病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霜非晚咬咬牙,告诉她残酷的现实,“滕鞥琪最多活不过三年。”
“不会的,怎么会,不会的……”朦儿哭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朦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霜非晚扶着朦儿的肩,道,“现在大夫人要你和滕鞥琪圆房,让你为他添子嗣。我知道你……喜欢大少爷,可是,你要想清楚,要是滕鞥琪将来有不测,你不过是个代嫁丫头,到时候说明身份,你也不过是二十不到的年龄,要出府也不是难事。可是,你要是有了滕家的骨肉,到时候你再想出府可就难了。”
“大夫人……要我给大少爷……生孩子?”朦儿睁开婆娑的泪眼,有些茫然。
“怎么,滕家大夫人没告诉你吗?”霜非晚有些讶异,不是今天圆房吗?当事人怎么不知道?不过现在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朦儿,你想清楚,要是你不想给滕鞥琪生孩子,我可以和大夫人去说,就说你体质偏寒,和滕鞥琪的体质不合,让她找别人。”
“我愿意给他生孩子,我要给他生孩子!”朦儿忽然坚定地回答。一想到他找别人帮他生孩子,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很酸,很涩。
“朦儿,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这有可能毁了你的下半辈子!”一想她可能两三年后就要在那高墙大院下守寡,霜非晚的心中真的很是不忍。
“不要,我不要他和别人生孩子。”朦儿固执地摇头,“我想生一个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像他,一定很漂亮很漂亮,会有白嫩有修长的手指,眼睛上会有长长的睫毛,一定好看极了。”
不同于朦儿的满脸憧憬,霜非晚却是忧心重重:“朦儿,你要想清楚,你若生了孩子,将来,你就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滕家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滕家啊。”朦儿不明白霜非晚怎么老要她离开滕家,滕家的人对她都挺好,特别是大少爷,她最不愿意离开的就是他。可是,他只能活三年了……
话已至此,霜非晚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叹口气,道:“将来,你不要后悔就是了。”
朦儿擦干眼泪往琪园走去,脚步有些滞缓。她的心很小,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个代嫁丫头的身份,可是,看到大少爷这样,她也想留住些什么。那么,就要个孩子吧,就算,将来大少爷没事了,小姐要她把大少爷还给她,那么,她至少,还留着一点念想。
可是,一想到有人要把滕鞥琪带走,朦儿的心便如刀剜过一般疼。
“大少奶奶,你回来了?”一路走,恍然未觉自己已经到了琪园内,直到香菱和香莲叫唤,朦儿才反应过来。
“香菱,香莲,大少爷呢?”朦儿忽然急切地想要见到他。
“刚起呢,在屋子里。”香菱的笑容有些怪,可惜朦儿没察觉。
提起裙摆,朦儿直接冲进屋内,叫道:“大少爷!”
滕鞥琪正坐在屋内桌旁,一见朦儿,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站起身问道:“什么事啊?”
“大少爷!”朦儿扑上前,紧紧搂住滕鞥琪的腰。
“怎么了?”滕鞥琪有些好奇,从来都是他主动,他的小娘子一直浑浑噩噩情窦未开一般,今日怎么主动起来了。
可惜,怀中的人却不答话,只抱着他,一动也不动,仿佛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便消失了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其实被她抱着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过,一抱便是半个多时辰,任谁也吃不消。
“大少爷,我可不可以,永远都待在你身边?”怀中的人,终于应了声。
滕鞥琪失笑,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当然可以永远都待在我身边,就算你要走,我也绝不放手!”这是誓言,只对她的誓言。也是他,在病榻之上,迟迟不敢说出口的承诺,现在,他终于可以对她说了。
“真的?”朦儿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
“当然是真的!”滕鞥琪轻抹她眼角的泪水,“怎么哭了?”
“没有,我好高兴!”朦儿摇头。
“你呀,生气也哭,高兴也哭,真是爱哭鬼!”滕鞥琪轻嗔。
松开滕鞥琪的腰,朦儿终于发现了房内的布置有些不妥。
“哎,我的床榻呢?”迟钝如她,终于也发现屋内少了个大物件。
滕鞥琪一脸自然:“搬走了!”
“搬走了?为什么搬走?”朦儿不解。
“娘一早让人来搬走了。”滕鞥琪眼中含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存心逗她。
“可是,床榻搬走了,我晚上睡哪里啊?”朦儿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个……自然是有地方睡的。”滕鞥琪卖关子,“对了,听说你一早跟落烟送拾言赶考去了,怎么样?”随口转变话题,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了今晚,她自然会知晓。
“啊,对了,我刚刚被霜姐姐拉出来,应该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才对。”朦儿才想起来,刚刚听完霜非晚的话,一心只想见滕鞥琪,却把这事给忘了。不过现在过去,秦拾言也早就不在了,朦儿只找到缳儿的奶娘。卫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