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生儿也知道,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为了公孙一家。可是,这黎舟公子这样的人毕竟也是难得遇到的,若是日后救出了一家人,那么错过了这样的如意郎君,那恐怕也……况且,您看看这黎舟公子的家业,生儿也可以感觉到他的权势的强大,说不定在日后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了……”其实,在乐笙的心里总是觉得,这两人若是可以先成家,日后行事也是比她们三个弱女子要方便的多了。
可是,公孙瑶的心里的想法乐笙却是又怎么能了解的,其实公孙瑶觉得她们三个弱女子的确是在江湖上不便的,黎舟虽然也是极难得的人才,奈何,公孙瑶对他就是没有那种感觉。毕竟,感情这种事儿,也不是她可以做得了主的。不过说,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比这些儿女私情重要的多了。
“生儿,你不必多说了,且不说我是对这黎舟只有朋友的情分的,光是这深宅大院,我是再也不愿意进的。你说,我好不容易出了深宫那个牢笼,又怎么再愿意把自己给关进这种牢笼里呢。你或许是觉得黎舟目前是对我有些感觉的,可是谁又能保证他就会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呢,就算是他对我能够真心,可是光是那个表小姐林嫣儿又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么。若是有一天,当我和他的权势或者利益冲突了,又不是他究竟会选择什么……”公孙瑶的这一番话可算是自己的心里话了,自从她从宫里那个牢笼里出来了以后,就真的是恨透了这些深宫内院、宅院大户,在她的心里而言,所有的这一切富贵荣华,都抵不过一个平安和乐的家庭,和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宁愿在山野草草一生,却是再也不愿过那些根本就不是人过的看着光鲜的富贵日子。
乐笙听到自家小姐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起来。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想到过这么多的,可是被小姐方才这么一说,发现还真是的。在宫里的斗争和人心难道看得还不够多么,好不容易到了这个江湖了,又何必再拘束自己了呢。
“小姐,您说的是,是生儿的眼界浅了,就听小姐的吧,只要小姐高兴、幸福就好。”乐笙甜甜地一笑,自从进入宫门的那一刻,她和小姐、乐堇便已经成了永远的同一体了,无论什么事情,自己和乐堇都是会永远地站在自家小姐的这一边的。
公孙瑶轻轻地点了点头,迎上了乐笙的视线,一双桃花眼似乎有些熠熠生辉的感觉,就好像是盛满了晶莹的星辰,让人不由得从心里为之一震。
“生儿,我知道你们也是为我好,但是现在,这些儿女私情我只能先摆在一边了,只有先把家里人给救了出来,我才会考虑自己的事情。”公孙瑶一贯来是个守信的人,既然她当初占据了这个女子的身体,获得了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她的请求,她一定要先完成。至于,儿女私情,原先从宫里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是死了心的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莫名地开始为某个人而将自己那颗已经止水的心慢慢地激起了点点地涟漪了,她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那些点点的涟漪恐怕早有一天会彻底地将她的心房给慢慢地占据。
乐笙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不过以她却是极其的机灵的,小姐方才的意思,并没有把话说得满了。原先,她们也都是看到过小姐从宫里出来的样子的,怕是心已经死了,但是现在,似乎是有了一点点的改变了。虽然她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只要小姐是真的幸福,那么她也就会很高兴了。
公孙瑶的嘴角微微地有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就在刚才,她的脑袋里突然浮现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倒是可以一试的。
是夜。
这九月的天气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晚上确实有时候会有些微凉的。好在一轮上弦月高高地挂在浩瀚的天空,清淡的月华慢慢地洒开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倒是为这片静谧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柔和。
公孙瑶方才已经打发了乐笙她们都去睡觉了,而她却是怎么也无法稍稍歇息一会儿的,只要一想到白天的那个灵光一现的主意,她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若真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时究竟会以何种心态来面对呢……
公孙瑶就想着这些东西,心里犹如一团乱乱的麻线,怎么梳理却是梳理不清晰的,好似是只能任由着它越来越乱。
若是放在平日里来说吧,她的这个计划甚至是根本就不周全的,她根本就没办法保证那个人半夜的时候还会在。可是,试一试却总是好的。
公孙瑶就在这些乱乱的思绪之中不停地辗转反侧,怎么也没办法睡着。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窗台外面,梧桐树上那一直伫立着的高大身影。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半蒙着脸,本就有些浓郁的梧桐树影更是遮挡住了他的整个人,可是那一双精锐的眼神,却是分明透着星辰一般的光芒,柔和地凝视着屋内那个一直无法安睡的身影。似乎,他的眉头在不经意间就已经皱了起来,虽然已经是半夜了,可是今夜,男子却好像是无法入睡了。
白日里,他曾经三番两次地出手,只是为了保护好女子,似乎还被那个什么黎舟公子给发现了,可是他不在乎,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一直在他的心头有些疑惑的。
那女子回眸一瞬间的凝视与错愕,难道是已经发现了自己了吗?
……
两人的思绪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却都是一样的无法安睡。
不知不觉,月半已过,月色已移至西楼了。公孙瑶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她悄悄地起身了,随手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便就开始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可是这夜半时分,天气也难免是更凉爽了一些了,公孙瑶下意识地扣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给紧紧地包裹在里面一般。
她经过乐笙、乐堇、翠儿和兰儿的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是已经听到了她们屋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音,于是她便更加放心地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了。
公孙瑶其实也不是打算去什么地方,这个黎府也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她也不认得几个地方,怕是出去了还是会迷糊的。不过,她既然是选择相信了那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来的,那么她就有把握确定那个人是在自己这里的。
只不过,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有一点小动静是根本不会被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发现的地方。既然他是在暗处的,那么必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可是公孙瑶还是选择了先不让任何人知晓,包括乐笙和乐堇。
终于是寻到了一个离屋子有些偏远的地方了,大约是在院落的西边角落吧。公孙瑶大约是成日也不怎么出自己的屋子,她寻着淡淡地香味往那边去了,才发现这里原来还种了一大片的木槿花。
她前世的时候倒是时常傍晚会去公园逛逛,这木槿花一向是朝开暮落的,所以她一般闻到的也就只是味道,所以即使这香味很淡,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种熟悉的感觉的。
果不其然,等到公孙瑶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却是已经落了满地的紫色木槿花瓣了,不过,这样的菱角形的花瓣,单单在月华的沐浴下染上了淡淡的紫色,再和着紫色的香气,却是别有了一种独特的韵味。
若是她也是个什么多愁善感的女子,倒是还可以学一学黛玉,葬一葬花的。只是可惜,公孙瑶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做这些事情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公孙瑶似乎是觉得这里就已经算是比较安静、隐蔽了,所以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不确定,却是背对着那片柔和的月光,只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
“你出来吧。”公孙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想要很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
好半响,四下却还是一片寂静,根本没有任何声音。由于公孙瑶没有回头,所以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听到了这一句话的时候的微微一震。
荀九漓的眸光在公孙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紧,但是他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并没有出声。或许是那十几日的了解,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声音里的不确定。他觉得,公孙瑶的心里应该也是不肯定的,只是想要试探自己罢了。
“是你,我知道是你!”公孙瑶突然地转身,却把荀九漓给生生地吓了一跳,但是好歹他的身手也是极其伶俐的,所以还是躲得极快的。
公孙瑶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她却是在那股淡淡的木槿花香之中感受到了那股子属于他的浓烈气息。那样的味道,她是清晰的记得的。那样亲密的距离,一点点颤动的睫毛,仿佛只能听到属于彼此的呼吸,那种感觉好像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了。
可是,当她转身的瞬间,公孙瑶却还是失望了。原来有几分柔和的月光,似乎在此刻也变得清冷起来,公孙瑶抬头望去,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是更有些发凉了。
她紧紧地用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臂,用得力气极大,似乎是想要支撑起自己整个儿的信心。似乎是过了半响,只见那个月白色的身影缓缓地蹲了下去,还带着一声一声地呢喃,“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