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之前一直都在人群中观看,自然见到了之前叶折马下救人的画面,与旁人的惊呼担忧不同,他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叶折,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却恨不得叶折去死。
半月之前,他买通了七国最著名的杀手去刺杀李折,据那个杀手所说李折必死无疑,可事隔半月,李折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还剩一些气息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长公主因此去姜家给舅舅跪下求了一粒续命丹药,再然后不甘心的他又唆使昭阳去刺杀李折,可李折就在那时奇迹的活了过来。
他是太子,但却没有任何外戚势力,朝中大臣对他虽然谦恭,但他知道大臣们都是蛇鼠两端之人,那些人都在等他犯错,一旦他出了任何差错便会有人将他取而代之。
二哥虽然不可能成为太子,但却有兵部与户部帮他,以后的事谁又知晓。四弟在外长年征战战功累累,深的军士爱戴。只有他,表面风光却没有丝毫权势,若不是父皇惦记着母后,这太子之位哪里会轮得到他坐。
当然他也为自己尴尬的处境想了一些办法,比如昭阳。昭阳算不得什么,但他身后站着的是自己的姑母长公主殿下,大唐之人对这个女流之辈极为尊崇,她的风头在一段时间完完全全的盖住了皇帝,现在她虽然不问朝政,却也暗暗的在朝中培养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长公主喜爱李折就如同太后喜爱长公主一样,宫中之人谁不知道,有了长公主与太后撑腰,叶折对他的威胁甚至高过那两个。
有的时候李立有些嫉妒李折,为什么大唐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宠爱他,不过好在父皇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长公主在权势滔天又如何与父皇相提并论,而自己现在只要讨得了平国的欢心,有了赵国相助,他日登上九五尊位便会轻松许多。
叶折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李立皱了皱眉,他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兄来者不善,当下向着李立行了一礼道:“适才皇兄在人群中看得可开心。”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刻意让许多民众听到。
李立没有接话,而是笑盈盈的向着平国说道:“公主,李折是在下的皇弟,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平国端详了眼前之人片刻,道:“同是一个父亲,想不到两个人的礼义廉耻相差这么大。”
小月此时也想开口为殿下说两句,却被叶折拉住。
“萧南客,过来背着我回宫,京都里有几条狗在乱吠,我怕他们把我的另一条腿也咬断了。”
“诺。”
萧南客轻笑一声,这殿下的确与往日有太多的不同,走到李折身前背着李折向着皇宫大门走去,小月跟在他的身后。
“皇兄告辞。”叶折在萧南客背上向着一脸黑线的李立说道。
李立原本想讽刺叶折几句,让他在京都民众的心中形象大跌,但李折却不接他话,这让他如何不恼。
“殿下,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惹是生非。”小月在萧南客左侧不满道。
叶折笑了笑没有答话,三人走过还跪在地下的妇女与小孩时,叶折在萧南客耳边轻声道:“擒住那妇人。”
萧南客怔了一怔,有些不理解叶折的话,就在他恍惚间叶折已经跳下了他的后背,抱着小月在街上滚了一圈。
就在这时,原本跪在地下不敢抬头的妇人目中寒光一闪,手中却出现了一柄青色匕首,他向着正在谈笑的李立与平国刺来,平国霎时间吓得花容失色,李立十分机智急忙闪在一旁,这么凌厉的攻势他可接不下来,在者那妇人的目标并不是他。
一时间民众大乱,满街躁动。
“护驾。”黄口大汉大喝一声。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一切发生的太快,那妇人的青色匕首尖峰已经向着平国的面门刺来,平国此时俊脸惨白,一时间魂飞天外,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那匕首就离平国鼻尖只有一迟的时候却突然停下,妇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穿胸而过的剑刃,她慢慢转过头却看到了神情冷漠的萧南客。
萧南客冷哼一声,拔出了刺在妇人胸口的长剑。
抱着小月的叶折松了口气,小月在叶折怀中此时也是满脸俏红,尤其是看到了叶折那张清秀的脸时,脸上更加灼热。
两侧的民众也松了松气,平国此时也是双手环胸躲在那黄牙大汉的身后,看向叶折的目光竟然带了一些感激,她知道若不是那个自己憎恨的唐国十三皇子,自己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殒了。
萧南客此时也对叶折缜密的心思折服,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那妇人有问题,殿下是如何看出的?
叶折慢慢站起身,走到那跪在地下的孩子叹了叹气,那孩子就在叶折叹气之时突然身子一转躺在地下,胸口冒着鲜血,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一会儿人群中便有一个中年男子嚎啕大哭,他的怀中抱着一个中年妇女,那妇女穿着与死在萧南客剑下妇女一样的衣衫,胸口插着断刃。
那妇女的夫君刚才在酒楼中与几个好友推杯换盏,突然听到一个邻舍说着自己孩子的事,匆匆下了酒楼,去看到夫人此刻已经与自己孩子跪在两位皇子脚下,但看到左侧竟然有一个和自己夫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而且身形相同的妇女,当下走近一看却看了虽然站着却气绝身亡的夫人,又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孩子,悲愤之下,一个堂堂男子竟然当众大哭。
叶折吩咐萧南客把孩子抱到那中年男子的身前,在小月的搀扶下走到抹泪不止的男子身旁,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对不起,我应该早该看出来的,你拿着这块玉佩去典当些钱财,把他们好好安葬。”
对于那个妇女,叶折早就生疑,孩子受了惊吓,躺在母亲怀里应该会安静些,可那个孩子至始至终都在哭,在叶折走向平国的时候却突然停住啼哭,再者叶折递给那妇人银子时便看到了妇人光洁如玉的手,一个跟农活时常打交道的妇人哪有那么漂亮的手。
中年男子没有接过玉佩,却跪在叶折脚下道:“草民哪里敢怪皇子,只怪他们娘俩命不好,此乃殿下贴身之物,草民断不敢收。”
叶折蹲在他身前把玉佩拿给他道:“仇我帮你报了,你不要推辞。”
说完不等中年男子拒绝便让小月扶着起身走了,小月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碎银子放在那死去的母子旁边,萧南客也拿出一些银子放在中年男子手中,周围的民众纷纷效仿。
叶折叹了叹气,让萧南客背着自己向皇城走去,两边的民众纷纷跪下,口中山呼:“恭送殿下。”
平国也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渐渐远去的叶折,她之前只当叶折也是觊觎自己美貌的登徒之辈,哪里会想到他以德报怨不计前嫌的救了自己。
李立此刻脸色铁青,尤其是看到平国的目光之后心中更加恼怒,李折这小畜生看来是不给自己留活路了。
“公主可否受到惊吓。”李立回过神来向着平国行了一礼道。
平国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十分厌恶,当下也没什么言语,愤愤的上了轿中。
此时那富丽堂皇的轿中伸出一只玉手,轿中那素衣女子一双目光看着叶折三人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叶折被萧南客背到御林军夜晚巡查的偏道上,见四处无人便让萧南客将自己放下,在小月的搀扶下扶着城墙一顿呕吐,所幸清晨时没有吃太多的食物,否则还不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殿下,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小学拿过系在腰间的绣帕给叶折仔细的擦嘴,神情有些担忧。
萧南客去如同铁人一般立在那里没有多言,但在心里还是摇了摇头,毕竟李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这等血腥场面他哪里见过,现在看来太子李立也要比他镇定的多。
这里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尤其是萧南客刺入那妇人的一剑让叶折更加难以接受,虽然他是在坟头被老爹捡到,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人杀人。
叶折诧异的看着小月,心想小月一个女流之辈都比自己要好的多,想来这样的场面应该见了不少,毕竟她曾经是长公主的人,两年前才跟了自己,即使这样叶折也觉得羞愧难当。
小月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刚才在街道上有过亲密接触,她最为疑惑的是殿下为什么要抱着她,难道是为了要保护她,想到这里小月洁白的脸颊飞上两片红霞。可能她不知道叶折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否则她一定会后悔心中所想。
“殿下,走吧!”萧南客走上前蹲在叶折身下。
叶折也不见外,双手搭在萧南客宽厚的肩膀上说道:“这件事不要让长公主知道,先回宫找块冰敷一敷脚。”
“我是长公主的人。”萧南客摇了摇头拒绝道。
小月在一旁盈盈笑道:“殿下在京城那么大的举动,谩骂别国公主的事此刻想来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长公主想不知道都难。”
萧南客将叶折背起,三人绕着偏道慢慢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