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被疼痛折磨的麻木,肿胀,一波波的酥麻、酸痒,让她恨不得敲晕自己。
如果,真的疼到早晨被人发现,那么她的后半生,必然在床上度过了,即将放弃的心思,陡然被一股不甘唤醒,如果,真的自暴自弃,那么,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忍让,不是抛弃自尊。
猛吸一口冷气,双手同时用力,矮桌被举起来,嗖!被甩了出去!哐!砸在门板上,反倒在地,啪!粉身碎骨!
几个小丫鬟被震醒了,纷纷爬起来,冲进屋内,看着指手画脚的柳夫人,以及惨不忍睹的腿,随着大幅度的动作,血再次冒出来,而且还夹杂着黄色的粘液,尤其是仍然昏睡的青竹,几个小丫鬟慌了手脚,齐刷刷的跑到院子里,大声的喊人。
小虎第一个赶过来,检查了她的伤势,愁眉不展,不久,柳丝几人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几个小丫鬟全来了,甚至奶娘都出动了,小虎跑的急,几个丫鬟便知道情况不妙,也顾不上找水思淼,自作主张的全跟来了。
柳丝稍微喘口气,便钻到最前面,首先注意到小姐的异样,频频张嘴,似乎有话说,可是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心里闪过一丝慌张,赶紧检查膝盖的伤势,瓷片是她清理的,伤口是她亲手包扎的,最清楚底细,可是,看着浑浊的血,而且,黄色越来越浓,甚至将红色掩盖的时候,吓得,啪跪在地上,这毒,她没有见过。
柳叶几人见了,眼圈红红的,死咬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奶娘颤巍巍的掏出帕子,慌忙擦拭着小姐的冷汗,柳丝瞪着眼,气愤、伤心,却找不到发泄口,转而跪着爬到小虎跟前,砰砰磕头,“小虎,求求你去找大夫吧,小姐中的毒太厉害了,我无能为力,如果不方便,将我们老爷叫来也行,千万不能拖了,如果在拖延一个时辰,小姐的腿就废了,求求你,小虎,来世,做牛做马,我都会报答你。”
柳叶几人见柳丝的情形,也赶紧跪下,小虎尴尬的挪开半步,不敢承受几人的跪拜,他只不过是个小厮,没有胆子答应,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柳丝说的是实话,真的耽误了,罪责,他们几个下人,承担不起。
“好,我去请柳老爷,你们确认他能救夫人,如果,耽搁了怎么办?”小虎咬咬牙,算是答应了,只是对柳安的医术怀疑,毕竟从来没有听说过柳员外还有这本事。
“你只管去请,老爷肯定有办法救小姐。”柳丝顾不上其他的,保住小姐的腿要紧,即便有些秘密泄露,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小虎匆忙的出去了,临去柳宅前,放了一枚信号弹,通知少爷,才敲开了柳宅的大门,下人一听,不敢隐瞒,惴惴不安的敲响柳安房门。
“什么事?”随即,带着几分困意的声音传来。
“老爷,小姐中毒了,柳丝求您快去救小姐。”
柳安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一边整理,一边吩咐带什么东西,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准备妥当,跟着小虎上路了。
“是谁这么狠心?想不到,水府居然有这样蛇蝎心肠的人,甚至想将我女儿致残致哑,小虎,你家少爷呢?水府应该给我个交代吧?”柳安看了一眼,心疼的一滴老泪滚下来,手里却不敢停留的拿起一枚小小的雪蛤,放在膝盖处,只见,透明的雪白色,逐渐变得漆黑,雪蛤的肚子滚涨的像个球。
柳安用两根手指,轻捏着它的脖颈,不敢用力,拎着放在一个瓷瓶口,才开始缓慢的揉捏它的肚皮,一股股漆黑的毒液吐到瓷瓶里,圆滚滚的肚皮慢慢瘪了下去。
这次,柳安不敢直接用手捏雪蛤脖颈,小心的戴上特制的胶皮手套,提起它松垮的肉皮,放在伤口处,雪蛤刚恢复透明的肚皮再次变色,值得庆幸的是,不在是墨般的漆黑色,而是粘稠的黄色,肚皮很薄,好似一层薄膜,从外面甚至能够看清里面的内脏,只是那颜色怎么看都像是一口浓痰,比刚才还令人恶心。
“爹”柳飘絮委屈的喊了一声,接着含泪而泣,有欣喜,有难过,令人听着心酸。
柳安听见这声爹,高兴的差点老泪纵横,虽说有雪蛤,还是担心呀,就怕晚了,救不回宝贝女儿,听见叫声,恍惚着好像回到了小飘絮第一次喊爹的情形,那甜甜的,嫩嫩的叫声,让他美得,比得到了万千珍宝还高兴。
,克制半晌,努力压抑住激动,沉稳的嘱咐:“絮儿,别动,平缓心情,情绪不要大起大伏,放松,让雪蛤帮你清毒。”
果然,因着她激动,伤口四周的肌肉微微紧绷,雪蛤的嘴与舌夹在肉里,不能动弹,吸毒的速度慢了下来。
“嗯”柳飘絮听话的应了声,闭上眼睛,调整气息,心里想着清幽的山谷,绿油油的草丛,还有不知名的小野花,笑吟吟的绽放,微风,吹起,轻轻地,柔柔的……这是她自我催眠的最佳方法,很奏效,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了,雪蛤的肚子,又开始一鼓一鼓的暴涨。
终于,在涨到比原先大六七倍时,圆滚滚的身子,撑不住了,嘴一松,差点滚到地上,柳安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水思淼正悠闲的等着看好戏,忘了客栈里的掌柜们,反正已经提前给了消息,也不着急,只是,没有等到正房的慌乱,却瞅见了小虎的信号弹,只好利落起身,如苍鹰般,展开翅膀,敏捷的飞回水宅,遮掩着回到偏院。
整个院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的气息,让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试探的叫了两声:“小虎?小虎?”
除了浅浅的虫鸣声,就是簌簌的风声,偏院静的有点诡异。
他本摘弄面具的手停住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冲进房内,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眉眼间具是可怕的凌厉,可是,屋内屋外,一个人都没有。
桌上,留有一封信,上面只有两个字:“佛堂”,看笔迹,是小虎的,歪歪扭扭的,很不工整。
水思淼纳闷的将信点燃,坐在床榻上,没有急着走的意思,猜测着,难道柳飘絮又出事了,古月不是已经走了么?什么事,值得小虎如此重视?
脑中,快速的想着各种可能性,手下,却没有一点焦急与慌乱,慢条斯理的摘下面具,脱下一身轻便打扮,套上平日常穿的青衫,对着铜镜,画好妆,又恢复成以前的病秧子形象,甚至,将换下来的衣服与面具叠好,放在床下暗格里,才慢吞吞的往外走,一路上,将所有的应对之策全想好了。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虎居然请来了柳飘絮的爹,那个传言中深居简出的柳员外。
虚弱的身子,不着痕迹的顿了顿,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小虎已经迎上来,接触的瞬间,附耳小声快速提醒:“柳安,绝不会向外面描述的那么简单,他已经帮夫人解了毒,一会,您要小心。”因为要配合他的身子,二人走得很慢,简直是蜗牛爬,也给了水思淼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