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没有理会几近疯狂的女婿,率先走出屋子,他心里有数,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就是不知道哪一个先到。
小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催促主子,紧跟着柳安走出了屋子,眼下,只要有个能做主的就行,看少爷的情形,现在让他冷静的拿主意根本不可能。
“小虎,告诉府内的下人,要么尽快的出府,要么藏好,尽量让自己不受牵连。”这个时候,恐怕他想走都不可能了,既然冲着他来的,就将伤害降到最小吧。
不知道小虎怎么传达的,总之消息出去后,水府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恐慌,想走的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留下来的自发的聚集到了一起,钻进了水府的密室。
等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偌大的水府安静的好似一座空宅子,没有半个人影晃动,除了偏院点了灯,其余的地方丁点动静没有,柳安端坐在厅内,安静的喝着茶,柳鹏乖巧的站在他一侧,等着人们的到来。
水思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守在床榻前,拇指摸索着柳飘絮的手掌,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已经稍有血色的脸庞上,根本不在意府内要发生什么事情。
所有人屏息静气的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柳安精神一振,眼睛瞪圆了望着院外,想看一看是谁先来了。
老太君徐徐的走了进来,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个冷漠的小丫鬟紧跟在她后面,整个脊背紧绷的如一块硬铁,好似在提放着身后的人。
在她的身后,一个俊秀的黑衣人风度翩翩的走进来,黑亮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手里儒雅的摇着一把折扇,出人意外的,竟然浑身散发出一股文人的气息。
水老太君毫不客气的坐在柳安的一旁,小丫鬟冷着脸站在她身后,没有看屋内的任何人,连个眼神都没有,站在那,仿若一块寒冰的动也不动,黑衣人冲着柳安礼貌的拱拱手,随意的坐在了下首。
“思淼,你出来!”老太君端起身侧的茶盏,完全一副主人的架势,斜睨着紧闭的门扉哼了一声,貌似很不高兴。
屋内沉默了片刻,没有起身的声音,老太君的脸色更难看了,茶盏重重的一放,砰的一声,表示着主子的不爽。
黑衣人仅眼波朝着门扉转了转,就不在意的冲着柳安微笑,故作文雅的摇晃着折扇,看的柳安直皱眉。
瞅见他的蹙眉,黑衣人笑得开怀,不管众人的神色,笑眯眯的叫:“皇叔,近来可好?你拖弟弟传的信侄儿收到了,经过商讨,他已经放弃了玉佩,侄儿不才,定当不辱使命,不知皇叔什么时候把玉佩交给侄儿,侄儿定感激不尽。”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即便是水老太君都不在冲着门扉生气,扭头疑惑的瞪着亲家,柳安沉稳的坐在那,不为所动的继续喝茶,他才不相信呢,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他们谁都不会轻言放弃的。
果然,就在众人刚刚缓过神来的时候,院外响起了阴测测的笑声,听着令人心里发寒,随着烛火的晃动,众人眼睛一花,另一个黑衣人坐在了柳安的下首,虽然面色不郁,却是冲着柳安挤出一个笑容,转瞬就阴沉着脸望着对面的人,却没有开口斥责。
屋内的气氛霎时变得很诡异,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转移到柳安的身上,除了两道热切的目光外,基本上都是不明所以,只有柳鹏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很不屑的表情,水思淼依旧安静的留在屋内,没有出来参与貌似很重大的事情。
许久之后,悠然喝茶的柳安终于出声了,只不过没有解答众人的疑惑,反而是对着两个黑衣人直奔重点:“你们都知道玉佩的真实作用?这么多年,你们不是都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吗,还在乎这个?”
先来的黑衣人谦虚的站起身施礼,绝对一副大家公子哥的风范,只不过看在众人的眼里有些做作与假惺惺,尤其是后来的黑衣人很不给面子的冷哼几声,小声嘀咕着不中听的话,他也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虔诚的说:“皇叔,侄儿虽然有自己的一点小力量,却怎么能跟皇叔手下的正规军队比呢,尤其是皇叔手中的玉佩是真正的先祖之物,如果拥有……就名正言顺的多了。”话中,政变的意图很明显,却总归是顾念着场合,没有直接说出来,让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会被株连九族的。
水老太君平静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好似几人在闲话家常般,谁也看不出幽深的眼波中蕴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在黑衣人刚说完后,脸色猛地一冷,貌似瞬间做出了什么果然的决定,最先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因此未等柳安说话,就直接插话进去:“少爷,当年的确是老身与先夫亏欠娘娘,没有照顾好公子,只是,您与小公子的争斗,老身实在不便参与,希望公子不要强人所难,尤其是虽然老身曾经答应娘娘照顾公子,但是公子与小公子所谋的事情太大了,老身恐怕帮不上什么,还请公子谅解。”说罢,喉咙间一阵滚动,好似吞下了什么,在众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端起身侧的茶盏,顺着水将东西吞咽下去,等她身后的小丫鬟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公子,恕老身不能从命,老身死后,水府跟公子不会再有任何的牵连,老身亏欠的,就拿老身的性命来偿还吧!”也不知道吞下的什么药物,这眨眼的功夫,嘴角已经溢出了汩汩黑血,显然毒已经进入心肺,她不在意的伸手阻拦住柳安的帮忙,摇摇头,示意没用,而后,冲着紧闭的门扉,慈祥的说:“淼儿,祖母就要走了,水府就交给你了,但此刻祖母命令你务必不能出来,你可答应祖母?”
星焦急的望着屋门,她不知道老太君什么时候吞咽了毒药,冷漠的脸上,划过一抹愧疚,她没有办好少爷交代的任务,让老太君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服毒自尽了。
显然水思淼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祖母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但是想想外面的情形以及床上的人,明白老太君的一片苦心,心痛的好似被一刀猛的劈成了两半,痛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无声的朝着空气挥舞着,脸庞上,一道道的清泪划过,只是,脚步却始终未移动半步。
“孙儿,水府有你,老身就放心了。”老太君又一声模模糊糊的呼喊传来,紧跟着就是星与小虎的哭泣声。
水老太君就这样走了!
“皇兄,这就是你的仁慈?她可是伺候咱们母后的老人了,即便不看在照顾你多年的份上,也应该顾忌母后的面子,任期安然终老,你却将她逼死,你对得起母后吗?”后来的黑衣人首先发难,显然,对于老太君的身份,又是另一个惊天霹雳,唬的几个小人都回不过身来,即便是水思淼都冷冷的流着眼泪,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太君还有这样的另一重身份,即便是柳安,也好似第一次听说,诧异的望了望已经闭上眼的老太君,无声的叹口气,涉及皇家,总会在无形中牺牲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