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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抚今追昔

陈欣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聚会的夜店跌跌撞撞扑回家的!

坐在计程车上的陈欣然,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街边的广告灯牌闪烁迷离,接踵摩肩的人们成群结队,在喧闹的夜晚里尽情地寻欢,街边的服饰店里播放着夸张的摇滚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陈欣然麻木地坐着,看着,听着,竟然瞬间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门一样,止不住倾泻而出。她不想让的士司机注意,不想让旁人看到她懦弱无能的样子,于是她的哭,更显得压抑,她强烈地想忍住,可是,她忍不住,她真的忍不住!

她试图掏出纸巾擦拭眼泪,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向皮包,又哆哆嗦嗦地拿出餐巾纸来,她动作极慢,似乎心里的难受,让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陈欣然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姚西贝即将远行么?显然不是,她与西贝本身交集就不多,别离即使近在眼前,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伤痛。是因为自己的婚姻不幸么?她与孟浩的婚姻早就是如此,不是朝夕之间,也不至于今时今日才来痛哭!

陈欣然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通,你可真是个大笨蛋啊,陈欣然,你竟然连自己为什么伤心都不知道。你这个人真是好奇怪!

陈欣然下了车后,径直回家,连澡都没有洗,就扑倒在了床上。她早就和孟浩分房睡觉了,他们俩一人一间房,互不打扰,这样的生活,其实和离异的夫妻没什么区别,如今他们俩没有交流,没有语言,没有爱,甚至连***都几乎没有了!

陈欣然懊恼地抱着自己的枕头,整个身体压在了床上,她和姚西贝之间的谈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乔珊明明知道苏明的心意,却从来没有向欣然透露过哪怕一言半句!答应撮合她与苏明,可是后来,却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将孟浩介绍了给她,如果孟浩真是很优秀很合适的男人,也许这段婚姻还能维持的很好,可偏偏他不是!

陈欣然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闺蜜,自己曾经最信任、最可靠的朋友!

陈欣然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她与乔珊在大学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曾几何时,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是最好的知己!

还记得大一的那年,刚入校没多久,学校组织全体新生军训,每个学生都发一套迷彩服,这套衣服每位学生收了65块钱,包括上衣、裤子、解放鞋,以及帽子,这么一大套装备,才这么低廉的价格,质量也就不敢恭维了。穿上新衣服后,女生们自然是一阵叽里呱啦,纷纷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大家都公认陈欣然穿着最好看。当然了,一则欣然个头最高,大长腿是优势,二则陈欣然皮肤白皙,她的脸庞在绿色的迷彩服映衬下,更显得青春靓丽。李贝贝一把攀住陈欣然的肩膀,夸张地说:“欣然,把你的大长腿借给我呗。”陈欣然心里暗笑,这也能借?姚西贝撇撇嘴道:“我不要大长腿,我要是像陈欣然一样白,就好了。”陈欣然知道,姚西贝个子也不矮,她才不需要身高优势了。乔珊笑着说:“我才不要像她了,她那个搓衣板啊,都快比得上首都机场了!”说完大家一阵哄笑,那时候的陈欣然实在太瘦,胸前一片平坦,虽然瘦高个是天生的好衣架,但太瘦了,也少了几分女人的性感。陈欣然一阵脸红,恼羞成怒地跑过来,与乔珊打闹到一起,她一边追赶着乔珊,一边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大家一阵嘻嘻哈哈,一群女生加入了“混战”,你推着我,我赶着你,一阵疯疯闹闹之间,集合哨声就响起了。大家不敢怠慢,赶紧下楼,集合站队。

陈欣然个头高,站在最前面,是个排头兵。乔珊离得最近,两人关系最好,彼此也互有照应。军训初期,每天就是训练向左转、向右转、起立与蹲下、跨立等基本动作,这些动作实在乏味的很,太阳很毒,晒得人昏昏沉沉。这天依然是这些动作,大家照例是按照教官的要求做着。这时,突然教官喊了一声:蹲下!所有人应声而下,却只听见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滋”的一声,天啊,谁的裤子撑破了?陈欣然一阵惊慌,她清楚地知道,是她的裤子,那“滋”的声音,正是从她的胯下传来的!她瞬间脸红了,天啦,自己怎么会那么丢脸!她心想,大家肯定要议论她了,她生性清高,人又骄傲,怎么能忍受这样的“耻辱”?一个后排的胖胖的女生悄悄说,哎,你们听到没,谁的裤子破了?,嘻嘻,听到了,好像是陈欣然哦,同学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发出阵阵的嗤笑,陈欣然更加害羞了,脸憋得通红。这时乔珊冷冷地说,你们别瞎说了,人家陈欣然那么瘦,怎么可能把裤子撑破?保不齐是哪个胖子吧。乔珊的话音刚落,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刚才说话的胖子女生,那女生立即红了脸,争辩道:“我可没有弄破裤子啊,你们别看我!”可是她越争辩,大家就越是想看她,她反而成了陈欣然的“替罪羊”!陈欣然暗暗松了口气,好在裤子破裂的地方比较隐蔽,有上衣遮盖着,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回到寝室,陈欣然赶紧脱下裤子,正想着要把这该死的破裤子缝一缝,却到处找不到针线,乔珊见状,一把拿过她的裤子,在抽屉里找出自己的针线盒,三下五除二就帮陈欣然缝补好了。欣然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乔珊穿针引线,看着她将针线活做的那么细致到位,不禁钦佩极了。陈欣然感谢乔珊为自己在困窘中解围,也感谢她帮自己缝补了裂口的军训服。

乔珊在大学里经历家庭变故,父亲去世,她内心极度低落,那段时间陪伴她左右的便是陈欣然。欣然每天清晨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就去食堂买早饭,打水,她必定每天都把乔珊的那份打好,不用乔珊多言,热乎乎的包子、稀饭、油条,热腾腾的开水,陈欣然一个人、两只手其实拿不了那么多,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于是她就跑两趟,一趟把早点带回来,一趟把开水打回来。那段时间乔珊不吃不喝,她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陈欣然就守着她,一遍遍地开导她,陈欣然说的最多的,就是要乔珊想开点,父亲走了,你还有母亲啊,你要好好的,你以后还要养活你的母亲,你还要孝敬她,你以后还有你的生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后来乔珊终于肯吃饭了,留着眼泪吃饭,陈欣然也陪着她流泪,她甚至是高兴地流泪,她觉得乔珊是活过来了,只要她能活过来,让她陈欣然做什么都可以!

陈欣然就是那种对朋友掏心掏肺的好的女人,单纯,认真,傻的可爱,又傻的愚钝!

两人的友情从高中就开始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知根知底,可是此刻,扑倒在床上的陈欣然,却深深地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了解乔珊么?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乔珊的内心,却像是无底的黑洞,自己不堪的婚姻,之前与苏明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这一切似乎都是迷一般的存在,陈欣然彻夜难眠,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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