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雨,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敲打着裸露在外的窗户,水渍正沿着窗沿,快速地流淌。大街上水洼遍地,一不留神,疾驰而过的汽车,便会毫不留情地将污水飞溅到行人的身上,引来一阵尖叫。霓虹灯孤独的闪烁,在雨水的浇灌下,发出格外妖媚的光芒,只可惜,人们早早地躲回了家,大街上鲜有人迹。陈欣然独自一人,撑着雨伞,走在显得分外宽阔的大街上。
陈欣然不想坐车,也不想说话,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刚刚结束了在丁栩洋家的家教工作,和丁栩洋之间的对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这一切,刚刚发生,却又振聋发聩。陈欣然的眼前,好像再次上演了刚才对话的那一幕幕......
“你知道,乔珊为什么跑去武汉么?”丁栩洋一脸的鬼魅。
”你应该叫乔阿姨。”陈欣然为这孩子的没礼貌感到无奈。
”得了吧,就你们这些人假正经。哼,我知道她的目的,她是去逼婚的。”
逼婚?陈欣然心里不禁一咯噔。乔珊很少对她提及她与男友丁一凡之间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去武汉,她一直以为,她是去出差的。对,上次电话里,乔珊就是这么说的。
“别以为我是小孩,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丁栩洋的眼神有点得意,又有点忧伤,甚至还带有些许的愤怒。
“如果不是乔珊,我爸爸妈妈是不会离婚的。乔珊就是个狐狸精!”丁栩洋恨恨地骂道。
这话让陈欣然很惊讶,也很纳闷,因为一直以来,乔珊都告诉她,她与丁局长相识的时候,丁局长早就已经离婚了。她从来都不是第三者,她也不屑于当一个第三者!
“好了,栩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好你的学习......”陈欣然一脸严肃地对丁栩洋说道。
“学习、学习,又是学习,你们这些大人只知道逼着自己的孩子搞学习。我就是不想学,我不想让乔珊搬到我们家里来!”
陈欣然没想到这孩子竟会如此的厌恶乔珊,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很想知道,在这个孩子的眼里,乔珊到底是如何插足了这个家庭。
陈欣然不知道,这算不算窥私欲了?
身后的巴士缓缓地停下,显然司机以为陈欣然是要上车的,而她完全没有留意到身边的一切,继续踽踽独行。司机见她没有上车的迹象,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句什么,悻悻地操起方向盘,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乔珊是去武汉采访的时候,遇到我爸爸的,我爸爸在武汉省局学习,她采访了爸爸,后来她就一直和我爸爸联系紧密,妈妈察觉到了,就和爸爸吵架,吵得多了,爸爸就不回家了,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丁栩洋的话,让陈欣然觉得很惊讶,却又很自然而然的觉得在情理之中。
陈欣然相信乔珊的果敢泼辣,但是她不敢相信乔珊真的会插足别人的家庭,她不愿相信,她在心里默默地期许,这一切或许只是个误会。
“那逼婚又是从哪儿来的?”陈欣然不解。
“你没看电视剧么?狐狸精把原配赶走,想要成功上位,就要借助点手段啊。”丁栩洋倒成了陈欣然的老师。
“我爸从上海办完事情后,就去武汉和乔珊汇合。乔珊定了当时他们俩初次相识的那家酒店,肯定是想重温旧梦,逼着我爸爸娶了她呗。”丁栩洋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鄙夷之色,仿佛乔珊玩的伎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陈欣然有点儿狐疑,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儿,更像是个侦探!
“乔珊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她定的酒店的名字了——九歌商务酒店,上网查了一下,这家酒店就在武汉,而且就在汉阳,是爸爸省局的附近,以前爸爸每次去武汉学习开会都在那里下榻。我在我爸包里还翻到了他预定的从上海到武汉的飞机票,时间也正好吻合。他飞去武汉,肯定就是乔珊的注意。再说了,乔珊早就想结婚了,她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再不逼我爸结婚,她就快成黄花菜了!”丁栩洋的话,让乔珊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丁家大门的。
其实,一个小孩子的推理,不见得有多大的说服力,说到底,丁栩洋也不过是在猜测,一个电话,一张飞机票,实在不能说明什么。但是陈欣然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大雨依旧滂沱,陈欣然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大学时代,姚西贝与苏明,那一场硝烟四起的谣言,似乎又渐渐地浮现在了陈欣然的眼前。姚西贝一直是呼声很高的党员候选人,是优秀甚至杰出的学生代表,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知廉耻,勾引苏明,未婚先孕的坏女人?如果乔珊真的不择手段,插足了丁栩洋的家庭,那么她是否也曾经制造了谣言,拆散了姚西贝和苏明了?
陈欣然不敢想,她也不愿意想,她甚至有点儿后怕,她不知道乔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她突然觉得乔珊是那样的神秘,神秘的有点儿摸不透,有点儿够不着,还有点儿看不清!
不知不觉,陈欣然竟走回了家,她太累了,今晚本来说好接她下班的孟浩,也因为临时加班不见了踪影,陈欣然懒得梳洗,一股脑的摊在了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陈欣然正在黑夜中狂奔,她听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正是乔珊,她循着声音找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大声地喊:“乔珊,你在哪儿了?”没想到一脚踩空,翻身掉进了一个几米深的陷阱。耳旁传来的是乔珊尖利而又恐怖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