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剑翻身而跪,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眼里掠过一抹难于掩饰的惊讶和惆怅,塌陷的胸骨让他剧痛之余也变得格外清醒,他震惊过后忽然笑了起来,对着恢复沉寂的车辆大笑,笑得很凄然很诡异,让那张毁掉的容貌更加可怖。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越剑叹息一声脸上浮起一片知天命地笑容,不自禁地轻声吐出华国一句古话,他虽然被车内之人一掌重创,替樾国将来感到丝丝担忧,但越剑却没有什么愤怒不甘对自己受伤也没有半点懊悔。
他已经嗅到到一丝有些陌生的危险味道那种已至死地的味道,他目光如水看着没有动静的黑色轿车,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越剑彻底清楚,今晚就是一个局,一个连他都被算进的局。
他还有了最彻底的认知:赵定天不想死,那就没人能杀了他!越剑忽然对今晚行动感觉到可笑荒唐,各国国之精锐汇集要除掉赵定天,连他也迫于压力毁容出山,殊不知全成了赵定天的猎物。
可笑!
从后来攻杀过来的影子剑和赵恒都微微一怔,原本绝望的两人露出难于置信的眼神,他们几乎要揉揉眼睛查看眼前画面,本以为破碎掉玻璃的越剑会伤害到赵定天,谁知却是大剑师喷血跌飞。
这戏剧性的一幕格外诡异。
赵恒和影子剑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手,也正因为他们的强大和彪悍,所以知道以大剑师的能耐当今天下没几个人能轻易重创他,击杀华雁轩击退赵恒,受伤害的大剑师依然能把霸道的大金衣抽翻。
但就是这样的绝顶高手,却被车内之人一掌击飞,而且从大剑师的神情判断,这一掌绝对不轻,在赵恒和影子剑下意识扫视轿车时,大金衣却已经从车顶翻回,横档在车门喝道:“杀了越剑。”
“嗖!”
赵恒和影子剑瞬间回过神来,醒悟到危险还没有彻底消除,两人齐齐向地上的越剑扑杀过去,眼里不再有越剑受伤的好奇也不再有两人心存的芥蒂,只有强强联手矢志杀掉已重创的越剑决心。
一剑一刀,裹着寒芒席卷过去。
越剑的目光已经从黑色轿车中离开,他的眼瞳缩了起来一粒血珠停留在他眼帘前半寸处,反射出那淡淡的刀剑光芒,他轻轻抬起右手,两指合并成剑,对着一刺一劈的刀剑凝聚力气连连点出。
越剑已是受伤的王者,可是受伤的王者依然是王者,尽管赵恒和影子剑的攻击相当惊人,但越剑还是荡开了两人的刀剑,同时在他们齐齐后退时,越剑一跃而起,不顾胸口伤势向影子剑攻击。
难于后退躲避的影子剑嘴角牵动,软剑一圈掠向大剑师,大剑师轻描淡写一低头,在眼里划过疼痛之余手腕一扭,剑指向着影子剑腹部刺过去,杀气惊人,只是圆融地剑势出现了一丝薄弱处。
越剑终于有了破绽,而这破绽就是他的死志动摇,今晚事情有变,越剑忽然觉得自己为了越国必须努力活下来,所以他此刻目标已经不是击杀赵定天,而是杀退赵恒和影子剑逃出这外宾酒店。
他不能死,他要想法子活下来,他要回去告知樾王一个秘密,一个很少人知的秘密,否则樾国将来会不断衰败,樾国也会被赵定天不断算计,这是他最坚毅念头,也是他此刻最大的求生意志。
“叮!”
影子剑自然也是老道之人,他捕捉到越剑眼中的生存渴望,所以面对原本担心的攻击冷笑一声,不躲不避,他用左手抓住越剑刺穿自己衣服刺破腹部的剑指,随后一剑洞出削掉越剑一只耳朵。
一抹鲜血溅射出去,没有想到影子剑死拼的越剑吃了大亏,耳朵在灯光中瞬间消失,与此同时,影子剑冷漠的低着头,左手死死一握,紧紧地握住了越剑的剑指,只让剑指进入自己腹中一寸。
按道理,越剑趁着耳朵被削掉的空挡,完全可以竭尽全力杀掉影子剑,可是他重伤的躯体束缚着他的行动速度,最重要的是,赵恒已经杀到,赵恒一掌已经打在越剑肩膀,去势未绝忽然变爪。
五指如龙爪一般从东海探将出来。
指尖深入骨肉,越剑肩膀鲜血淋漓几近粉碎,而越剑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脑袋一偏打在赵恒的手指,剧痛在赵恒手腕蔓延时,越剑也借着肩膀的剧痛发力,手指再入影子剑的腹部半寸。
“扑!”
合并剑指猛地张开,影子剑腹部被大剑师摧开一道口子,随后又用重创的另一只手抬起,顷刻碎掉影子剑掠来的软剑,软剑片片碎裂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朵,影子剑向后暴跌出去,腹部飙血。
越剑成功地重伤了杀人无形的影子剑,只是空中的血雾还没有散去,一个庞大身影从血雾中冒了出来,大金衣如猎豹一般穿到赵恒和越剑中间,蓄势已久拿捏到位的一拳击了出去,势大力沉。
这一拳很简单很清楚,但越剑却已经避不开,连战数场连续受伤的他终究疲惫,而且面对大金衣这冲天一拳,越剑有了另一个极端想法,他身子微微一侧,让肩胛去承受原本轰向胸口的一拳。
“兹!”
一声刺耳声响,被赵恒牢牢抓住的越剑肩膀,在大金衣巨大冲力和赵恒稳固下,如白纸一般被撕裂了开来,越剑像是炮弹一样跌出了十多米,臂膀已断,鲜血淋漓,残肢被赵恒抓握在手指里。
砰!越剑在草地拖出了十多米,先后撞翻了四五名尸体,折断了两棵手臂粗的小树,他就像是一块无敌大碌石,碾碎了他身体所接触到地一切,最后撞到了外宾酒店的大铁门,发出嗡的一声。
越剑连连喷出两口鲜血,但下一秒却翻身出了酒店。
“不要追了!”
在大剑师以蟑螂般坚韧的精神忍痛跑路赵恒想要提刀追击斩草除根时,大金衣却一把拉住了赵恒,望着越剑跑路方向的茫茫夜色摇头:“他受了必死的重伤,再怎么强悍也就活多两个月。”
他还看了赵恒手中的断臂:“何况他少了一臂。”
赵恒被他提醒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大剑师的胳膊,扫过鲜血淋漓却没有生气的残肢,以及昔日枯瘦强大如今干瘪不动的手指,他轻轻点头,大金衣说越剑活不过两个月,后者就绝对活不过。
越剑败了,越剑跑了,让剩余黑衣人齐齐一震。
在他们的计划中,今晚不杀赵定天誓不还,哪怕杀不了赵定天也要死战到底,如今,被寄托最大厚望的大剑师却落荒而逃,这让他们难于接受,尽管他们没有就此跑路,士气却已经受到影响。
“杀了他们!”
一名黑衣人恶向胆边生发出指令,只是还没等他们对赵恒数人围攻,一记裁纸刀裁开纸张的声音清晰响起,一名堵在门口的黑衣男子摇晃倒下,半空中,骤然飘过一道红艳艳的液体落在地上。
顷刻染红草地,殷红颜色再难抹去。
在凶徒和南清婉他们的惊讶中,六名持刀男子已经现身出来,赵恒视野里,浑身是血的苏布衣捏着一把狭长匕首,目光平和望着要冲击的黑衣好手,身上血迹清晰昭示他们也经历过惨烈厮杀。
来的人不多,且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他们终究来了。
这意味着敌人的阻击有了缺口,意味着局势即将逆转,还没等黑衣人作出反应,地面忽然微微震动起来,那种摇晃几近地震,接着讶然众人就见一辆庞然大物驶入,后面还跟着百余名黄埔军。
陆猛杀气腾腾的吼道:“哥,我来了!”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