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谁泄露了北无疆行踪,让他去中楠海的路上堵了无数民众,十里长街尽是义愤填膺的热血学子和有志人士,除了各界的精英残存理智只是喊口号外,其余人都纷纷往北家车队砸鸡蛋。
数不清的鸡蛋如雨点般丢在北无疆所在车辆,蛋黄混合着蛋白在车窗模糊视线,让北家车队走得极其艰难,随后还有萝卜蔬菜类的东西砸了过去,把象征军部统帅身份的红旗车搞得一塌糊涂。
闻讯过来的警察虽然竭尽全力阻挡民众冲击,但路上还是被扔了不少路障,让车队不得不停止了下来,当随行军官和士兵想要拿起枪威慑时,一名京大学子扯开衣衫领子,一人对着枪口吼道:
“开枪!来啊,开枪!”
他无视阴森枪口:“你们的子弹打不了樾人,只能对我们开枪了!来啊,让我瞪大眼睛看,这是一颗什么样的子弹。”接着他厉声吼道:“北无疆,三十万领土被敌人占领,你还不下台吗?”
“北无疆,下台!”
“北无疆,下台!下台”
在他的歇斯底里吼叫中,周围热血学子也都扯开了衣服,迎风****直视华国士兵的枪口,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浑然无惧,纷纷要求北无疆向人们谢罪,一名警察头目喝道:“来人,把他带走!”
“慢!”
北无疆轻轻摇下车窗,制止了京城警察的行动,见到北无疆难得的主动露面,全场民众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都目光阴冷的看着这个北家家主,唯有刚才那名学子吼道:“北无疆,你是罪人!”
“是!我是罪人!”
一身笔挺军服的北无疆长叹一声,站在车子的最前端向所有民众鞠躬:“北无疆指挥无能识人无能,导致四十万华军惨败边境,让三十万大好河山被樾敌占据,更让无数同胞惨死在炮火下。”
“北无疆百死莫赎!我对不起人民!”
北无疆把身子躬到将近九十度,脸上神情涌现着前所未有的歉意,不管他以前折腾过什么阴谋玩火自焚,这一刻他是真心实意愧疚民众,接着他当众作出一个决定:“放心,我会引咎辞职。”
他重新把身子挺直起来,望着众人声线平缓而出:“我还会入狱终身,在监狱里反省自己失误,不过请大家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待我交接完手头上的大小事情,我会公开道歉以及接受惩罚。”
说完之后,他再度鞠躬道歉,接着转身钻入车里。
当车队勉强驶出十里长街时,北无疆让副官把车子开去附近清洗,而他走入一间凉茶铺要了杯二十四味,在身边跟随被散出警戒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帽子却掩饰不住气势的人。
“查的怎样?”
北无疆脸上恢复了清冷,抿入一口凉茶后淡淡问道,韩六指站在不引人注意的暗影中,声线沉稳回道:“在袭击东夏书中宫的那一天,疆城只死了两个列车长,其余官员到现在也完好无损。”
北无疆神情平静:“你怎么看这事?”
“有内奸不,准确的说,是群体内奸!”
韩六指皱着眉头思虑,最终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三千名携带轻重武器的铁甲军进入疆城,还悄无声息的登上列车直奔后方,这绝非一两个内应能够做得出来,必须是自上而下的全面掩护。”
韩六指作出最后总结:“我可以断定,当地大员八成有参与行动,而且他们不像是被迫参与,要知道如果是非自愿行为,这么多官员这么多环节绝对能透露出消息,但是他们做得天衣无缝。”
“看来我猜测没错啊。”
北无疆脸上流露一丝苦楚,摇晃着杯中凉茶叹道:“十万边军被自己人也就是我们捅刀子,我们也被自己人背后补了一枪!”接着他又勾起一抹阴冷笑意:“有没有迹象顺藤摸瓜揪出黑手?”
“很难!”
韩六指思虑一会,很诚实的回道:“虽然自治区官员十有八九参与了行动,但是他们百分百不可能知道真相,除非是把自治区主席揪出来盘问,可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是死是活也难于探究。”
说到这里,他神情犹豫了一下,在北无疆的疑问目光中开口:“不过虽然没有实质证据揪出幕后黑手,但我们几乎可以判定是谁在搞鬼,疆城是蛮族自治区,前身还是赫赫有名的蛮州中心。”
韩六指声音微不可闻:“能在那里具有无以伦比影响的人屈指可数,不,是只有京城改过姓氏的华家一族,除了华总理和第一夫人之外,其余人包括四大家族要如此掌控当地政府都不可能。”
“跟我所想相差无几啊。”
北无疆把凉茶倒入嘴里,一阵苦涩迅速蔓延全身:“我最友好的盟友却伤害我最深,我还想着把如烟嫁入华家,现在看来幸亏没有仓促行事,否则不仅是害了我害了北家,也害了那个丫头。”
韩六指低声问道:“北老,向华家发难吗?”
北无疆苦笑一下,摇摇头回道:“发难?我现在还能发什么难呢?连自保北家都不可能!就算真是华家里应外合捅了华军一刀,东夏书这个混蛋怎么都是我任命的,我必须要对此仗失败负责。”
他还重重的补充上几句:“而且疆城结果也不要公布,现在于北家来说,不知这事是最安全的,一旦我捅开了这层纸,北家将会面临灭顶之灾,要知道,墙倒众人推,现在大家推的是北家。”
北无疆向来知道政坛的残酷:“北家倒了对他们最有好处,因此即使我摆出证据指证华家搞鬼,他们也会选择性忽视这件事,而继续揪着我用人不当发难,我们玩不过华家的也不能再冒险。”
“此事风平浪静而过,北家还能最大限度保存。”
北无疆淡淡开口:“毕竟华家想要接收北家壮大,所以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如烟。”说到这里,他看着韩六指出声:“老韩,我过些日子就要去荒漠,也不知道这一去能否出来,我有事留你。”
韩六指轻轻点头,却没有出声。
他目光变得清冷:“你继续追查疆城一事,不管多大困难都要找出真相,收集足够铁证后交给西不落,原因你就不要问,这是我嘱咐你的最后一事,当然,你觉得没有意义可以随时撂挑子。”
“毕竟我进去了,你做太多都没意义。”
韩六指目光深邃:“北老放心,我当尽力。”
北无疆轻轻点头,随即话锋偏转道:“还有一事,赵定天过些日子就要出来了,你这个叛徒最好转入暗中活动,否则难免会被他杀掉,尽管他已经七十岁了,但锋利却绝对不会逊色于当年。”
韩六指身躯一震,随后回道:“明白!”
北无疆一口把杯中的凉茶喝完,把轻飘飘的纸杯放在桌上后从容离去,这也算是一个天道轮回,赵定天要出来了,他北无疆却要进去了,只是赵定天有出来之日,但他却未必还能再见到天日。
不过无论如何都好,他要做最后一点事。
“赵定天出来一事,我赞同总理的意见。”
一个小时后,北无疆作出政治生涯的最正确决定:“我们都是华国位高权重之人,必须讲究诚信承诺,特别是华国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如果我们还不能言行一致,民众只会把我们看得最低。”
“十八年期限已到,赵定天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