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佛不是一个喜欢吃鱼的人,但他喜欢很钓鱼,就如他喜欢打高尔夫球一样,赵恒约他中午在王府井酒家吃饭,他早早过来出现赵恒订下的亭子,这是位于湖中心的凉亭,四面有钢化玻璃。
钢化玻璃可升可降,关闭可以遮挡风雨,打开又可呼吸新鲜空气,南念佛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凉亭变,任由清凉细雨打在脸上,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他忽然生出一抹兴趣,找人要来鱼竿。
此时,距离赵恒到来还有半个小时,南念佛不想再无聊的嗑瓜子,所以就准备钓鱼度过这点时光,事实也是这些日子过于浮躁,他需要安静心神沉淀自己,因此把鱼钩扔进谁里,他就开始等待。
漫长的等待。
他坐在安小天的雨伞下面,静静的欣赏转悠的鱼标,他甚至觉得自身彷佛也变成了游鱼,正在无忧无虑地游在水中,懂得他内心的人,知道他想要平静自己心里,毕竟这些日子做了太多的事。
不懂他的人,就如从两边鹅卵石穿梭而过的食客,觉得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吃饱了撑着的疯子,如果不是疯子,谁会在大雨天在湖中钓鱼呢?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那是古人的无奈之举。
南念佛丝毫不在意他人好奇目光,往嘴里丢入一颗白色巧克力后,他就靠在椅子上慢慢等待,等待即将上钩的鱼,也等待即将到来的赵恒,还等待内心的那份安宁:“这雨下得还真是时候啊!”
钓鱼的人太多数寂寞,南念佛钓得却是寂寞,
风渐渐肆虐,鱼线随之飘摇。
“南少,这天气怕是难于钓到鱼。”
安静等了二十分钟,安小天扫视从亭子四周经过的食客眼神,苦笑着劝告南念佛:“下着雨,动静太大,容易影响诱饵稳定,最重要的,这湖里的鱼从来不缺食物,哪会为了一口吃的上钩?”
“慢慢来,会有鱼儿上钩的!”
南念佛嘴角勾起绽放一抹笑容,握着鱼竿的手依然稳如泰山,自从认识了赵恒,他就发现自己心境上了个档次,那就是没有什么不可能,他话锋一转道:“对了,韩六指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安小天下意识环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回道:“他昨晚跟在欧洲熊王背后,韩花棠本来要被熊王杀掉,但华英雄诡异的杀出来,为韩花棠抵挡了熊王的杀伐,也让韩六指无法给韩花棠补枪。”
在南念佛保持平静的神情中,安小天又补充上一句:“韩六指本来想要顺势杀了华英雄,毕竟他当时跟熊王血战过一场,精气神都下降了不少,可是他刚要扣动扳机,周氏追兵又冒了出来。”
安小天呼出一口长气:“待周氏追兵过去后,华英雄和熊王又已经消失不见,韩六指没有法子,权衡一番就继续追踪韩花棠,现在基本锁定了后者的踪迹,他告知会在合适的时间杀掉后者!”
“告诉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韩花棠。”
南念佛语气平淡的开口:“虽然华英雄的现身出乎意料,我也急切想要华英雄的命,但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韩六指去追踪他只会自取灭亡,所以他的选择是对的,告诉他,专心一点。”
安小天点点头:“明白。”
南念佛手指抹掉一抹雨水,脸上涌起一抹玩味:“还以为昨晚杀局天衣无缝,即使欧洲熊王杀不了韩花棠,韩六指也能补上一枪了事,谁知华英雄这家伙杀出来,你说,他为什么要出手呢?”
南念佛的目光看着飘飞雨水,淡淡开口:“要知道,他现在是头号通缉,好好藏着已经不容易,还冒出来多管闲事,而且据我所知,他跟韩花棠又没什么交情,华英雄为他出头有点不合情理。”
“赵恒!”
安小天很平静吐出两个字,他没有说什么原因,南念佛也没有出声询问,或许这两字已是最好的解释,不过他随后又笑一下:“我有点好奇,赵恒什么时候悲天悯人?还不惜让华英雄冒险?”
停缓片刻,南念佛淡淡开口:“是因为周柒柒的交情,还是对周氏的恨意?前者可能是周柒柒要他保护周媛媛两人,后者是赵恒想给周氏搞些麻烦;纯粹出于情谊援手韩花棠逃亡不太可能!”
安小天苦笑一声:“这个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杀掉韩花棠必须更加隐秘更加不留痕迹,否则很容易跟赵恒起冲突,我此时倒有点希望江破浪杀了韩花棠,这样就减少我们很多麻烦。”
“江破浪杀掉韩花棠是好事!”
南念佛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道:“就怕他们生擒了两人,三小姐是韩花棠的软肋,韩花棠随时会为了保护三小姐爆出大佛寺刺杀,嗯,你待会告知韩六指,不能让韩花棠活着落入江破浪手里!”
安小天点点头:“明白!”
就在这时,鱼竿低微下沉,南念佛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右手势大力沉的疾然卷起,在安小天的惊讶中,两寸长的鱼儿跌破水面出来,鱼磷在暗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辉,南念佛一把抓住了鱼儿。
刚刚取下鱼钩的时候,不远处就响起了掌声,两人扭头望了过去,正见赵恒撑着一把雨伞前行,随后听到他一笑:“这种天气这种环境,南少还能钓起这么大的鱼,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运气三分,实力七分!”
南念佛发出一阵爽朗笑声,接着赵恒话题开口:“为了能够在这里钓到一条鱼,我可是让人把鱼饵爆炒了一下,让香气把懒惰的鱼儿诱了上来,恒少,我喜欢钓鱼,不喜欢吃鱼,这鱼送你!”
南念佛右手一抛,鱼儿划着弧线来到赵恒面前,赵恒一把捏住滑溜溜的鱼儿,看着鱼儿张张合和的嘴巴一笑:“既然南少不喜欢吃鱼,那就给它一条生路吧,勉强吃掉搞不好会被鱼骨刺到。”
赵恒俯下身子把手中鱼儿放入水里,鱼儿身躯停滞了一下,随后就身子一扭摆着尾巴离去,赵恒手指一抬补充:“看着它自由游水,远比吃一顿鱼肉要惬意,而且少杀一条生命也算是积德。”
听到赵恒的话,南念佛脸上绽放一抹笑容,他似乎听出赵恒的弦外之音,挥手让人端来一盘热水洗手:“恒少,你比以前要悲天怜人,区区一条鱼被你赋予这么多意义,其实它就是一条鱼。”
赵恒笑了起来:“也是一条生命!”
“那是你过度重视!”
南念佛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赵恒同样用热水洗手的时候补充:“你心中有所怜悯,所以才会把它看得重要!”接着他又变得苦笑起来:“你放掉它也就两三秒,我钓起它足足三十分钟。”
赵恒拿过一条毛巾擦拭双手,保持着一抹恬淡笑容:“你享受的不是鱼,而是钓鱼过程以及鱼儿上钩瞬间的欣喜,至于它未来生死又有什么重要?何况我把它重新放生也不见得它能活到老。”
“它嘴角被鱼钩裂伤,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南念佛呼出一口长气叹道:“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我不该在意一条苟延残喘的鱼儿生死,可是我担心它哪天变异成吃人鱼来报复我,到时就不是我把它钓上来,而是它把我拖入水里淹死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当然,这只是我的荒唐念头,可是有些东西想了,它就会在脑海中不断的蔓延,不杀掉那条鱼,即使它不会变异,它也会在我心里形成阴影,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心。”
“鱼就是鱼,人就是人。”
赵恒自然知道南念佛的意思,缓缓走入凉亭笑道:“它再怎么变异也不可能把你拖入水,而且湖泊就这么大,一旦它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分分钟可以弄死它,它再厉害,天地始终是这个湖。”
南念佛一怔,随后笑了起来:“看来恒少要皈依佛祖了,行,就给你一个面子,只要这条鱼安分呆在这个湖里,我就破例给它寿终正寝的机会,如果在湖里兴风作浪的话,我亲自捞它起来。”
“放心,他会本份的!”
赵恒点点头:“何况它未必能熬到雨停?”
安小天适时上前一步,笑着抛入一个话题:“南少和恒少今天看起来都不会吃鱼了,那我就告知厨房中午不要做鱼了,免得他们又送上拿手好菜,烤鱼!”接着他就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开口:
“今天不吃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