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的早晨是从一声鸡叫开始的。
比鸡叫更早的是西门庆的脚步,早晨六点,西门庆已洗漱完毕钻入车里,比西门庆更早的是乔家大院的炊烟,早晨五点半,乔家大院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庞大的乔家成员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早晨七点,泰源的太阳就像乔家大院的烧饼,烤红的烧饼被谁胡乱地扔到山岗上,在山上恣意地移动着,放眼望去,泰源就像一个慵懒的老妇,正缓缓地伸着懒腰,从一个古老的梦境中醒来。
当西门庆出现在乔不死的面前时,乔不死正指挥跟随多年永远戴有羞涩的老妇人做烧饼,发面、和面、揉面、擀面、打好饼子放入炉火烤制,一会儿功夫,一炉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饼子就出炉。
“外公,烧饼好香啊!”
三拨卫队护送过来的西门庆钻出车门就猛力嗅着,许久不见的垂涎亲和笑容回到他的脸上,他扯开自己的西装就往厨房钻去,行进途中还卷起左右袖子,露出胖乎乎的肉手:“不愧烧饼王。”
西门庆习惯大年初二来乔家大院,除了尽尽礼数和关怀年老的外公之外,他还对乔不死每年制造的烧饼充满至死不悔的兴趣,这不,喊出的声音也带着一抹颤抖道:“外公,多加点芝麻啊。”
“放心,早给你做了一锅。”
几乎是伴随着西门庆的声音落下,乔不死推着轮椅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洋溢着新春佳节的喜庆:“你跟往年一样放开胃口吃,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待会赵恒也过来,你们两兄弟可以边吃边聊。”
像是弥勒佛的西门庆已经冲入厨房,见到旁边摆着几十个热气腾腾的烧饼,二话不说就抓起一个塞向嘴里,只是听到乔不死的话微微一愣开口:“恒哥过来?他前天才被我赶回京城去过年。”
“我要他元宵后再回来,他怎么这么早回来?”
就在这时,门口又大步流星走来一人:“在京城呆两三天就行了,哪里可能闲聊到正月十五?即使我有空,老爷子也没时间,再说了,华英雄从南系花园跑出来了,我还是早点回华西为上。”
来人正是一身浅色衣裳的赵恒,他递给乔不死两斤冬虫草作礼物,随后也拿起案板上一个烧饼:“华英雄现在是穷途末路,他在华国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这个时候谁也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
“我担心他对你下手,所以提前回来看看。”
西门庆习惯性的跟赵恒来了一个重重拥抱,随后露出一抹感激笑容道:“谢谢恒哥!”接着又叹息一声:“我知道华英雄跑出了南系花园,却没有想到两天都没抓住,南少能力不该如此啊。”
赵恒咔嚓一声咬下一块烧饼,又香又脆满嘴流淌蔗糖气息,心情随之愉悦不少:“华英雄苦心经营多年肯定有自己的特殊渠道,南念佛虽然有能力有人手,但要在短时间把他拿下还是够呛。”
“这老家伙不死,我睡觉还真不踏实。”
西门庆眼里多了一抹凝重:“正如你刚才所说,他现在是穷途末路,没有根基也没有牵挂,一旦狗急跳墙会造成严重破坏!”他目光落在赵恒身上:“恒哥,你务必要小心,你是最大目标。”
华家和华英雄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赵恒至少有六成以上的功劳,所以西门庆担心华英雄对赵恒下手:“哥,你这几天要么呆在外公这里,要么呆在西家大院,千万不要四处走动给他机会。”
乔不死开始没有锸入两人的话题,只是用一根手指勾起烧饼慢慢吃着,脸上扬起和蔼满足笑容看着两个外孙,此时闻言才淡淡一笑:“别担心,我早散出残军布控,他如来,死无葬身之地。”
在赵恒和西门庆心头一暖的时候,乔不死把烧饼塞入嘴里吃干净,随后用手臂拍拍两位外孙背部:“我很久没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更是希望你们两个平安长大,所以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们。”
老人的脸上流露一抹坚毅和铁血:“华英雄再有能耐再身手彪悍,如想要你们性命,我必会拿命来保护你们,我已经没有保护好你们母亲,再让你们两个也受到伤害,我死后哪还有脸见她们?”
“对了,我收到一个消息。”
在赵恒和西门庆伸手一握老人肩膀展示相互扶持态势时,乔不死语气平静吐出一句话:“听说,南长寿正联合数名华老邀请江中华回京城,美其名曰是指点工作,实际是利用他来平缓局面。”
西门庆目光微微一眯,握着烧饼的手一滞:“江中华?南长寿要请江中华回来?难道以前教训还不够吗?找这样一个倚老卖老的家伙回来,岂不是给自己给政府添堵?何况请神容易送神难。”
赵恒也是点点头,接过话题附和:“是呀,东太白的教训,江破浪的祸事,应该能让南长寿认识到江中华不是善类,有机会一定会给江破浪上位,江中华虽然老了,但对权力从来眷恋不放。”
赵恒脸上涌现一抹凝重,声音轻缓而出:“我们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华国,南长寿又要请他回来,岂不是摆明自找苦吃?也是跟我们作对,在我记忆中,南长寿向来精打细算,怎会请他回来?”
西门庆淡淡讥嘲:“人老糊涂?”
乔不死意味深长的笑道:“南长寿能够被大家称为第一长老,肯定不是一个人老糊涂的家伙、、他心里应该也清楚邀请江中华回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也会恶劣他跟南念佛的关系。”
在赵恒和西门庆竖起耳朵聆听的时候,乔不死神情肃穆抛出一句:“可他依然这样做了,那就表示有比自损八百更严重的事,权衡之下他愿意付出惨重代价,来保证更惨重的局面不会发生。”
乔不死的话很拗口,可是赵恒和西门庆都听懂了,赵恒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因此神情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西门庆却是身躯一震,脱口而出:“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在准备得于善终的退路?”
“精辟!”
乔不死向西门庆投去赞许的目光,随后声音低沉补充:“我个人理解,南长寿是担心自己将来被赵氏清算!”他看着赵恒开口:“你父母横死、赵定天进入荒漠,还有压榨东方雄杜天雄、、”
“都有南长寿的影子!”
乔不死还止不住叹息:“我的四肢被废掉只剩一支手指,执行者是西门庆的爷爷西不落,但唆使者却是南长寿这个老狐狸,当年西家一夜十三棺,原因就是赵定天手中掌握到一本贿赂账本。”
他微露一抹讥嘲:“账本记载西家十三名成员贪赃枉法克扣工钱,成本过低最终导致江河决堤,十三名成员横死是罪有应得,但南长寿告知是我向老赵提供账本,于是西不落要我给出交待。”
“为了保全乔家上下,我任他砍了十三刀。”
乔不死看着神情震惊的两个外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不要讶然我不申辩,当时整个华国都涌动着一股戾气,没几个人愿意静心聆听解释,辩与不辩都是相似结果,我还不如痛快面对。”
乔不死脸上流露一股坚毅,看着西门庆低声开口:“我四肢废掉乔家遭受打压,不仅恶劣了乔西两家的关系,也让你母亲愤怒离家出走,最终在一座寺庙郁郁寡欢而终,继而让你爷爷冷静。”
他告知当年历史:“西不落当时之所以认定是我向赵定天提供账本,是因西系成员的工程我多少有所涉及,算是半个知情人,最重要的是,西不落从一份账本副本发现,字迹跟我相差无几。”
“所以盛怒之下找我算账。”
乔不死脸上没有凄然,只有一份如水平静:“后来,西不落详查真相,发现始作俑者是南长寿,因为赵定天当时反腐矛头已经指向南系数名要员,所以他就转移目标提供账本还栽到我头上。”
乔不死扯过纸巾擦拭双手:“不,应该说,转移目标之前,南长寿还派人去华江决堤,应该还能多撑三五个月的江堤,因为南长寿阴谋提前崩溃,他的手段很卑劣,但是转移目标相当有效。”
在赵恒和西门庆心头一沉时,乔不死又轻声叹道:“待赵定天愤怒民不聊生血洗西系蛀虫完毕,把目光重新转移到南系成员身上时,华樾之战大规模爆发,又把赵定天目光牵扯到前线战事。”
“后来血河一战让赵定天进入荒漠。”
乔不死脸上掠过一抹讥嘲,手指弹飞那一张纸巾:“南系虽然也被赵定天砍了不少人,但相比其余派系来说忽略不计,只是一次端午节聚会后的意外车祸让南系重创,横死七八名精锐骨干。”
他话锋偏转看着西门庆:“这些事情是你爷爷临走前几天告知我的,他本来想要找南长寿算一算旧账,但见你们跟南念佛交好又不想破坏你们情感,而且当年横死的西系成员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他最终作罢,还向我说了声对不起。”
乔不死忽然想起什么,抬头望着两人开口:“不过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们,那一晚,西不落不小心提到外宾酒店事件也有南系影子,因为叶豪青前一晚跟东瀛人南韩人见过面,可惜没有实证。”
“外宾酒店?”
赵恒和西门庆齐齐出声:“叶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