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硝烟气息中,两人相互挺枪对峙。
这种距离这种枪法根本不可能四处躲避,也正因为开枪会同归于尽,所以两人都下意识停滞扣动扳机,赵恒稳住自己的枪口还深呼吸一口气,缓解左腿碰撞对方手腕时的酸痛,同时微微讶然。
他没有想到司徒燕身边还有这等好手,无论是速度还是身手都足够霸道,如非他及时嗅到一抹危险和听到金属脆响,他怕是已经被对方一枪射倒,饶是如此,袭击者的能耐也绝非常人能相比。
实打实的战火淬炼出来。
两人对视着,脸上都有着冰山般的冷寞,他凝聚目光扫视对方轮廓,恰好也撞见对方投射过来的眼神,不看还好,一看赵恒顿时笑了起来:“人生还真是充满惊喜,想不到在这里会撞见你。”
在灿烂旺盛的笑容中,赵恒握着枪械的手更加沉稳,牢牢锁定对方,挺拔直立的身影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军刺,似乎要把整间更衣室都给刺破,有着一股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彪悍和威严。
而袭击女子的军衣也猎猎迎风,狂卷曼舞,仿佛是修罗在发出无声的咆哮,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身材容貌,在此刻,迎着赵恒身上扑天盖地而来的滔天巨浪,却有着礁石一样的毫不退缩和坚硬。
“第五琴,我们一直在找你!”
赵恒笑容恬淡,眼里却迸射着一抹杀机:“没有想到你会在美国,这叫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他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看来我这次千里迢迢来美国是正确的,至少知道你的下落了。”
正套上衣服裹住自己丰满身材的司徒燕闻言一愣,在数名司徒保镖冲入占据各角落时,她凝聚目光望向军衣女子:“艾丽莎,你认识这小子?”接着一声:“不管你认不认识,杀了他!”
“这小子卑鄙无耻,一定要杀掉他!”
死里逃生的司徒燕已经有了足够保护,自然想起赵恒刚才的羞辱和威胁,于是也就忘记自己有过的承诺,只想杀掉赵恒讨回刚才的公道,赵恒闻言却是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司徒燕撕破协议。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军衣女子,这人不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正是华樾一战时失踪很久的第五琴,她最后的踪迹就是在樾都出现,随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和踪迹,万万想不到她会在司徒家族做事。
不过今时今日第五琴相比昔日更加消瘦,整个人就像是苦行僧般历练出来,缺掉的耳朵和疤痕让她几近一台杀人机器,面对赵恒阴冷的目光不仅没有愧疚,反而保持远胜于昔日的强硬和冷漠。
此刻第五琴正掠过司徒燕一眼,声线平缓而出:“司徒小姐,夫人知悉你下令追杀赵恒,所以要我严密保护你的安全,但也指令我不得随意杀人,所以我不会出手杀他,而且我也杀不了他。”
赵恒脸上掠过一抹玩味,第五琴口中的夫人还真有点能耐,竟然能猜到自己会对司徒燕先下手为强,看来她对自己性格和作风颇为了解,继而对自己身份背景也熟悉,如此一来事情就易办了。
“你不敢杀,我来杀!”
司徒燕闻言脸色一变,从司徒保镖手中夺过枪械就要射击,第五清声音平淡飘出一句话:“司徒夫人说了,如果司徒小姐擅自杀人将会家法处置,所以你还是不要挑战夫人权威,小姐三思。”
司徒燕嘴唇微咬握着枪械却难于抬起,不过赵恒看得出她对那什么司徒夫人很畏惧很恭敬,随后就听见她极其不甘开口:“嫂子搞什么?难道她也认识这人渣?不然怎会阻止我出手杀她呢?”
“不是阻止你出手杀我!”
赵恒保持着一抹风轻云淡开口:“是阻止你来送死,司徒燕小姐,你信不信,在你扣动扳机之前就会先横死?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不相信的话你尽管试试,看看究竟谁先死在这更衣室。”
司徒燕本来想讥讽两句,但见到赵恒坚毅的目光又决定暂且忍耐,这王八蛋能够无声无息潜入更衣室,还差点侵犯和杀死自己,手上没有两把刷子做不到这地步,随后她又看着军衣女子出声:
“嫂子要怎么处置他?”
第五琴目光空洞的望着赵恒,随后偏偏枪口道:“恒少,你可以走了!司徒夫人已经知道你跟司徒小姐的恩怨,也知道你对司徒轩的照顾呵护,她说大家只是一场误会,做朋友胜过做敌人。”
第五琴的脸上始终冷漠,但还是把主子的意思全部转述过来:“只可惜司徒夫人这两三天要务缠身,否则她定要抽时间跟恒少见见,感谢你对司徒轩的照顾,但过些日子肯定会邀请恒少赴宴。”
赵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司徒夫人看来是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好坏,做朋友过于遥远,不过井水不犯河水我是赞同的,只要司徒小姐不再搞事,我可以不对她下手。”
司徒燕脸上涌现一抹愠怒,看着赵恒冷冷开口:“你只不过靠无耻手段占据一点上风,放开手脚来场对抗…十个你也会被我踩死,我可以看嫂子的面不动你,但你最好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赵恒不置可否一笑:“记得践行刚才的三个承诺。”
司徒燕目光瞬间一冷,随后看看赵恒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指轻挥领着司徒保镖出门,闪丽耀眼足有四寸的高跟鞋很快在更衣室消失,留下第五琴和赵恒持枪对峙,更衣室瞬间变得清静。
赵恒没有就此离开:“第五琴,你可知道,这一年来我一直想把你抓回去,你始终要为华樾一战负责任,北无疆在受惩罚,战破军在赎罪,唐静子在忏悔,他们背负着骂名弥补自己的过错。”
“唯独你始终逍遥法外。”
赵恒目光清冷看着第五琴:“你这一年来难道没有做噩梦?难道没有梦见过东方将军?有没有梦见过战破军?没有愧疚过战死猫头山的十万兄弟?他们本不该死的,却因你一念之差粉身碎骨。”
在第五琴身躯微微僵直的时候,赵恒声音变得尖锐道:“你可知道,每一个边军都打光子弹,跃出战壕跟敌人死战?你可知道,陆猛的敢死队绑着炸药包跳入敌人群中,血肉之躯铸成长城?”
他手指气势磅礴一抬,点着面前的第五琴喝道:“你可知道,为了保全东方将军性命,八百儿郎愿战死?你可知道,七千边军拿着只有一发子弹的枪,唱着烛光里的妈妈阻挡枪炮林立樾军?”
“别说了!”
第五琴空洞而冷寞的眼神,忽然有了某种痴热情感,语气就像是恶魔在地狱里低吟:“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忘恩我负义!但是我不后悔,为了我的母亲,我宁背千古罪名也要保护她的性命。”
“为了你的母亲,你把其他人母亲推入火炕!”
赵恒眼里杀机越发浓郁:“多少人因为你一己之私没了母亲?又有多少母亲因为你一己之私没了儿子?战破军和唐静子他们跟你一样犯了罪,可是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弥补,唯独你心安理得!”
“不要再说了!”
第五琴青筋凸出,握着枪缓缓退后,她还在百狗剩和汉剑闪出来的时候,挑开自己的腰身露出两颗手雷:“赵恒,你们不要妄想着杀我,我还有母亲要养不想死,非要杀我的话只能同归于尽。”
“你们在美国好自为之!”
赵恒盯着她开口:“你迟早会落入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