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鼠标,往下浏览了半天,越看越胆战心惊。这篇报道不仅报道了乔以辰暂时接管了董事长的职位,还提到了暂时免除了乔以远在公司内的所有职位。
更让我吃惊的是,报道还揭露了乔老夫人和向松的关系,用笔极其锋利,大胆推测了乔老夫人嫁给乔国东前的感情历史,并委婉地提出了对乔以远是不是乔国东亲生儿子的推测。
乔家的关系图被笔者画的既详细又具体。从乔老夫人婚前到乔老爷子婚前的每个恋人,一个也没有放过,当然当中还提到了林老太太,但是笔者似乎有意一笔描过,还好没有牵连到我的身上。
这篇报道明显是恶意的诽谤,带着企图败坏乔老夫人和乔以远的意图。我站起身,来回踱着脚步,想了半天再次给乔以远打了个电话,这次乔以远干脆关了机。我更加忐忑不安了起来,便给向松打了个电话,等了许久,向松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瞬间,我喊道:“向松。”
他语气不急不慢地打趣道:“我还以为又是哪个记者打来电话呢。”
“你还好吧?”我关心道,按照向松的口气,他一定已经受到了多方面的骚扰,而乔以远肯定也不可避免地受多来自各个方面的围攻。乔氏集团的影响力那么大,乔老夫人和向松的关系可以算是个丑闻,而如今乔老爷子突然的心脏病复发,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么到底是谁会知道这么多内幕,除了乔以辰,我再也想不到第三个人。没想到即使我逃到了伦敦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听到乔家的一切消息。
向松微叹了一口气,笑声似乎带着苦味,淡淡地说:“还好吧,我又没有什么损失。倒是乔家现在应该正在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吧。”
乔以远的不辞而别就可以想像此事的严重性。顿了顿,我张开口本想问一问他是否有乔以远的消息,可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停顿了许久,向松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说:“你是想问乔以远的消息吗?”
“昨天他到伦敦找到了我,今天,他还没告别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好似异常平淡地在叙述一件事,而内心却微微起了波澜。乔以远应该搭乘一早的飞机赶回了国内,而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乔老爷子突如其然的心脏病,还要面对突然的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和另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的背叛。
“小安,你已经在伦敦,这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顿了顿,向松又说,“乔家的事情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向松……”我欲言又止。
“你想回国?”向松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又问道。
我握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才问:“这件事会不会是乔以辰做的?”
向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件事不仅仅伤害了乔老夫人,乔老爷子和乔以远,也伤害了向松。他本来可以置身事外,而如今却不得已地深陷其中,成为大众眼里的那个私生子。他遭受的冷眼目光一定不会比乔以远少。而他却告诉我,他不会承认他是乔老夫人儿子这件事情。我不晓得他为什么特地强调了这一点,但我知道他一定不希望我再卷入乔家的纠纷。
我买了当天的飞机票,十多个小时的旅途,我都没有睡着。下了飞机,来不及赶回家中,我就径直去了乔老爷子住的医院。刚到医院的门口,就看到一群记者围在了医院的门口,看情形一时半会儿并不会离开。
情况比我想的要轰动,作为当地最有影响力的乔氏集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将直接影响整座城市的发展。我带着个巨大的太阳镜,在附近的报摊徘徊了一会儿,发现整个报摊的本地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关于乔氏集团的新闻。
正在我发愣的瞬间,包里的手机响起,我接起一听,是向松熟悉的声音。
“林小安,到了?”我并未告诉向松我会回国,但是向松还是能够猜透我的一切心思。
“是,刚下飞机,就赶到医院了。你在哪?”我问道。
“在你的对面。”
我抬起头一看,看见向松站在路的对面。嘴唇一动一动,好像在嚼着口香糖,然后摘下脸上的太阳镜,斜着嘴,笑了笑。
他朝着我走来,几日不见,他的头发剪得更短了,整个人干练许多。
“乔以远之所以会被罢免公司里的一切职务,是因为你。”
我一脸惊愕道:“什么?”
“是因为那五千万,乔以辰提出了那五千万是乔以远没有经过股东的同意私自挪用了公款,引起了公司的一些大股东很不满。”向松又道。
“乔以辰?公款?”
原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乔以辰。
“要去医院看看乔老爷子吗?”向松又问道。
我望着医院门口前的记者,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记者,有办法吗?”
向松手指一滑,轻笑了一声,说:“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向松带着我在医院的门口绕了几圈,不知道从哪个偏僻的入口拐了进去,搭上电梯直接上了八楼的VIP病房。
一间VIP病房门口赫然站着两个保镖,乔老夫人孤零零地坐在病房门口的一张长椅上,却没有见到乔以远的身影。
就要走到病房门口前,向松止住了脚步,我回望了他一眼,不解道:“怎么啦?”
他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长椅上乔老夫人的身影,半晌才转过目光,勉强挤出点笑容说:“我还是不过去了,被记者看到就不好了。”
他旋过身,跨出脚步,我唤着他的名字道:“向松,她是你妈妈。”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轻笑了一声,又说:“正因为她是我妈妈,所以我才不希望对她造成困扰。”
我没有料到向松会说出这句话,曾经我从不过问向松的种种过往,如今,知道了这一切,却不得不佩服他从小到大没有母亲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日子。
我没有再说话,朝着他点点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见到那个二世主,记得好好安慰他,他一定比我难过多了。”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乔老夫人的身旁,她抬起我眼看了看我,然后看了看我的身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吐地问道:“向……向松他……他没来?”
“他大概也不想见到我……”她又缓缓地说。
我望着她的眼神里尽是些深深的期待,但是我还是对她会以为向松和我会一起来这件事感到好奇。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然后说:“其实,我根本没有病,也没有不认得乔然然。”
“那您……您为什么假装把我认成乔然然?”
“因为,我病了那么久,然然也没来看过我,她那么一个孩子,应该杀杀她的锐气,让她也知道乔家只是收养了她,同样也可以把别人当成女儿。”
这样的解释似乎并没有说服力,我又试探地问道:“那,只是这个原因吗?”
“因为,你太像林咏林了,后面我才知道你真的是她的女儿,我当时就在想你进入乔家的原因。”她缓缓地说。
离开乔家几天,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我的确始料不及。乔老夫人也好似一夜变得苍老了许多。她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母亲她还是赢了,现在乔国东更不想见到我这样一个罪人了。”
望着乔老夫人如此的神情,我想找些话安慰她,却始终找不到恰如其分的话。便小心地问道:“那,以远他?”
“他在病房里面,也不愿同我说话。”她抬起眼眸,望了望病房里面。
我站起身,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到乔以远一个孤零零地坐在病床旁边,那样的背影显得惆怅又落寞。
安徒生走了后,我就再没有看到他如此惆怅的背影。
“你进去看看他吧,小安。”乔老夫人又道。
如果不是因为那五千万,他应该不会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再次停职,而乔以辰也不会那么彻底地把他击溃。我皱了皱眉头,想进去看看他,可是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下。算了吧,这时候的安慰又有什么用,我根本没有能力帮助他,他对我的好,也许只是因为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夏悠然。
“算了吧,我的安慰也没什么用,也不能帮他什么。”我沮丧地小声说。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乔老夫人突然异常肯定地说。
我不解地回过头,望着乔老夫人,问道:“我?”
“我知道以辰喜欢你,因为你,他才不愿意和然然结婚。所以只有你能够劝说他停手。”乔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我迟疑了,犹豫了,因为那个男人是乔以辰。
乔老夫人突然握着我的手,她的手特别冰凉,让我全身打了个激灵。
“国东现在卧病不起,如果以辰继承了家业,我和以远在乔家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乔老夫人又道。
我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句话。喉咙动了动,顿时觉得嘴唇干涸万分,十分难受。
“让我考虑一下吧。也许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我最后说道。
从医院的后门偷偷出来时候,还有记者在医院的门口候着。当夜,我来回想着乔老夫人的话,无法入眠。第二天早上,关于乔氏集团的报道变得越来越离奇。各大本市的报纸,都在传乔老爷子将不久于人世,乔以远是私生子的话题。
我犹豫了半天,才在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许久没有拨出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对面一片沉默,死静的让人害怕。
“我知道你一定会打这个电话。”太过耳熟的声音如今听起来却让人害怕万分。
“我有事情要和你谈。”我平静如常地说。
“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谈,晚上九点半就在乔氏集团附近的那个咖啡厅。”
话毕,他就把电话挂了,不留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赴约,也许是因为欠乔以远的五千万让我于心不安,又或者是乔老夫人的恳求,最后,我还是义无返顾地去赴约。
当晚我换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画了点淡妆,在九点的时候就到了咖啡厅。等了半个小时,乔以辰果然准时赴约。
他一向准时,从不迟到。他望着我面前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冰咖啡,抬起眼眸望了望我,问道:“来了很久了?要换一杯咖啡吗?”
他的举止和谈吐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如今他就坐在我的面前,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却早已面目全非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解释道。
他低着头,轻轻地翻阅着面前的餐单,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眸望了望身旁的服务生,动作缓缓地递过餐单,慢慢地说:“一杯冰咖啡。”
等服务生走远,他并不急于打开话题,而是嘴角扬着笑意悠然地望着我,说:“这边的咖啡还是不错的……”
我开门见山道:“乔老爷子病了……”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想告诉我,我的爸病了吧?”他语气尖锐地反问道。
我握着手中的冰咖啡,直直地盯着杯子里的咖啡色的液体,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你想,想对乔以远怎样?”
他轻哼了一声,背靠在椅子上,冷冷地说:“你的确是为了他来的。”
这句话听来,也许他还抱着别的可能性,却被我的那句话击破了最后的希望。
“我欠他的情……”
“那你欠我的情吗?”他掐断了我的话,眯着眼,目光如剑地盯着我看。
我低下头,半晌才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你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