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钱包在你们超市掉了,你们得负责任。”那女人不依不饶地说。
“那你稍等一会儿,我让我们超市的保安过来好吗?”超市的收款员一脸耐心地解释。
“这不是我的钱,我是做保姆的,找不到了,怎么向主人家交代啊?”那女人开始慌张地囔囔道。
“我们超市有摄像头,我们等等调出录像看一下,好吗?”超市的收款员又劝慰道。
摄像头?录像里到底录进了什么内容,我该不会被误解成同伙吧,到了那个时候,不就百口莫辩了吗?
我冷静了几秒,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摄像头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寻找到了个盲点,疾步向前走了几步,狠狠地推了那个女人一下,她猛地向前走了几步,我也跟上前拉了她一下,在她正欲发作的瞬间,两只手捏着那个钱包,用身体掩护,迅速塞进了那个女人的口袋,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撞到了你。”
她奇怪地望了望我几眼,面露不悦。我又热情地说:“大姐,钱包该不会被你放到了别的地方吧?”
“不可能的,我就放在包里。”那女人面红耳赤地坚持道。
“会不会被你放在口袋里了吧。”超市的收款员好心提醒道。
那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掏了掏口袋,突然一脸惊喜地说:“哎呀,真的在口袋里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好,虚惊一场。”我抿嘴一笑。
我惊魂未定地走出超市,把东西放进后车厢,正欲回头的一瞬,身后有人拍了拍肩膀,我回头一望,呼了一口气,是向松,他嘴角一扬,果然是个贼,连笑都带着一副贼笑。
“怎么样?超市那出好玩吗?”他往副驾驶座坐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果然是向松干的,他总是乐此不疲地把偷东西当作一种乐趣。
“知道大盗和小偷有什么区别吗?”我没好气地问。
“什么区别”
“像你这种小偷小摸永远只能当小偷,上不了台面。”
“我觉得挺有乐趣,躲开摄像头偷东西的感觉还是有那么点小小的成就感。”向松抽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拨了好几下,才点燃。
我夺过他的烟,掐灭后往车窗外扔去,叫道:“这可不是我的车,被乔家发现了异常,你我都完了。”
“不就抽支烟嘛,这么紧张干嘛。”向松对我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
我瞥了向松一眼道:“昨天我进二世主的房间,被他发现了。”
他一脸惊讶,望了我一眼:“我就说,你的专业还是开保险柜,做卧底做贼,还是不合适。”
“那怎么办?”我问。
“尽快得手啊,幕后大老板追的很急。搞到那颗钻石,我们就可以散伙了,你可以去做你专业的保险安全工程师,我去过我世外桃源的生活。”向松目视前方,道。
幕后大老板,听过几次,似乎是个异常神秘的对象,从未见过面,我好奇道:“幕后大老板到底是谁?”
“我和你一样,很好奇。”向松悠哉地戴起太阳镜,微微吸了口气:“钻石,如果不在乔以远的房间,肯定就在乔家老爷子的书房。”
“我怎么觉得,乔老爷子不会把一颗那么贵重的钻石藏在家中呢,有可能会请专业的保险公司来保管呢?”我反问道。
“大老板说在,应该就在。”
话毕,他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诡秘地冲着我笑了笑,然后食指和中指并拢贴在嘴唇,给了我个飞吻,让我一阵恶心。
我和向松是伙伴,就像乔家的二少爷乔以远和他的‘安徒生’一样是亲密的伙伴。三年前,我在英国伦敦工作,那时候我还是位专业的保险安全工程师,有一个正要谈婚论嫁的男友,我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这个男人保管,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是电视剧里的那种蠢女人,没错,他席卷了我的所有财产和另一个女人私奔了。就在那时,我遇见了向松,他长的不像个贼,着装异常讲究,全身上下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举止绅士有礼貌,说话略显冰冷却带着高贵的气质。如果,硬要说他是个贼,他应该是个有着高贵血统的贼。
我依然记得认识他的那天,天上飘着小雪,我一个人坐在伦敦街头的长椅上哭的异常伤心,因为我不止掉了爱情还掉了身上所剩无几的一点钱。最后,他不动声色地坐在我的旁边,一声不吭,穿着件灰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听我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他觉得我可怜还是因为钱包里的钱不足以入他的眼,他把钱还给了我,并嘲笑我说,你不是一个专业的保险安全工程师吗?怎么就没能保住自己的男友?
就在我觉得人生最失意的时候,我回国了,并且和向松合作了,他是一个身手敏捷的贼,而我是一个掌握了专业开保险柜的贼。
在郊区的路上,绕了好久,才看到山上的那幢独立的欧式别墅,停在大门等了一会儿,保安认真地看了看我,大门才缓缓地打开。
下了车,把东西搬别墅,路过花园,此时正值四月,一大片一大片草地在阳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芒。两旁种着很多颜色各异的郁金香,含着苞,正欲绽放的,缀着水珠的,真是美不胜收。在东南方向,还建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而乔以远正坐在人工湖一旁的长椅上,腿上似乎摆着一本书,好似身处在万花丛中一般。他的身旁站着的是家里的另一个女佣小小,她的手里正端着只鸟笼,里面关着的正是那只骄傲的小鸟‘安徒生’。
“林小安,是猪,是猪,是猪。”那只愚蠢的小鸟又开始叫了。
老子对天发誓,下次养只鹦鹉,它什么话都可以不会,只要学一句话,那就是“乔以远是个弱智。”然后,我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喝着饮料,它就不休止地重复着“乔以远是个弱智。”好解我心头只恨。
一想到此景,禁不住轻笑了一声,而坐在长椅上的二世主也悠悠地抬起眼皮,望了望我,叫道:“林小安,回来啦?”
“是的,二少爷。”我微微笑道。
“过来坐会儿吧。”乔以远让出位置,一脸好心地拍着长椅上的灰。
我愣了几秒,咽下口水,说:“那个,我还要去厨房帮忙。”
“小小,你带着‘安徒生’四处去逛逛。”乔以远对着小小道。
小小低头说好,便带着那只小鸟走了,我驻足了半天,冲着乔以远笑了笑。
他眨着眼,努着嘴,说:“坐吧。”
我迟疑了一会儿,才战战栗栗地往长椅上坐下,心中却在想身旁这个二世主又在想什么花招来耍我。谁知道,他一幅异常自然地把胳膊搭在我的肩上,然后凑到我的耳边说:“今天去哪儿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他金贵的胳膊,一个劲儿地笑:“二少爷,我是帮周妈去买原材料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去会男人了。”他的胳膊又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怔了一会儿,假笑了一会儿,又道:“哈哈哈,二少爷,你又开玩笑了。哈哈。”
他的脸又往我逼近,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肩膀,凑在我的耳边,语气不温不热,低语道:“林小安,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整个人一惊,肩膀一动,慌忙移开乔以远的手,站起身,局促不安道:“二少爷,什么意思啊?”
乔以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良久,又呵呵地笑了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林小安,你那么紧张干嘛?”
“我……没有,二少爷,我还有事忙,先走了。”我故作镇静地咳咳了几声。
“林小安。”乔以远又叫道。
我怔怔地回头,望着他,低声说:“二少爷,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的衣服干洗了吗?”一阵轻风袭来,卷来着阵阵郁金香的香味,乔以远手中的书被翻过去了几页,他又重新翻回原来的页码。
“还没,我待会儿就送去。”我淡淡地说。
他没有吭声,一幅十分专心致志的模样,我偷偷地斜睨了他一眼,无声地用唇语骂了他几句,然后往别墅走去。
刚上别墅,今天显得异常安静。去厨房转悠了一会儿,周妈这会儿正在做蛋糕,我便在一旁驻足,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
走到二楼,模模糊糊地听到一阵钢琴声,走近了几步,才听出来这首钢琴曲《Yesterday Once More》。
我循着这首钢琴曲,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住了脚步, 白色的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十指灵动地在钢琴上划过,一双狭长的眼睛好像吸收了日月的光芒显得异常夺目闪亮。微微扬着嘴唇,含着很淡的笑容。他那陶醉的神情好似一股电流蔓延到我的身上,让我呆呆地望着,却半步移动不了。
音乐戛然而止,我才晃过神,正欲迈出脚步的瞬间,屋内的人突然叫道:“林小安。”
“啊?”我愣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好听,唤我名字的人正是屋内的那个男人,乔家的大少爷—乔以辰。
他是乔家最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人,他对待乔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好,嘴角永远浮现着温和的笑意。
“大少爷,什么事啊?”我脸一红,好奇地问道。
“坐一会儿吧,听我再弹一只。”乔以辰微微一笑。
那一刻,我的心怦然一动,紧张地点点头,然后走进房间,坐在了一角的沙发上。
他微微颔首,指尖触碰钢琴,他弹的第二首曲,我也知道,那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林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只钢琴曲。开篇缓慢的节奏,意兴阑珊,突如其然节奏变快的紧张,到最后慢慢恢复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这首曲子夹杂了太多的心情,让我突然想起了林老爷子,想起了林老太太,那时林老爷子还没去世,林老太太还没生病,还能够辅导学生们弹钢琴,我还没去英国,还在和他谈恋爱,我也没有成为一个专业的保险安全工程师,而他也没有卷走我的财产一走了之,我也没有遇见向松。那么,我最后是不是也不会成为一个贼?
这世界上的事,经常是一步错,步步错。
音乐停了很久,直到乔以辰走到我的面前,我才站起身,一幅尴尬异常的模样,叫道:“大少爷。”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吗?”乔以辰一笑,似谦谦君子亲切温和。
我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作为一个贼,作为一个卧底身份混进乔家的贼,我必须谨言慎行,必要地隐藏自己的兴趣,本领和知识。
“大少爷,我不会欣赏钢琴曲,平常也不经常听,自然不懂。”我又解释道。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是我不这样认为。”
我回过头,却看到门外依靠着一个人,他似笑非笑,扬着眉望着我。
“大哥,这么有空?”
“以远,你今天怎么也没去公司啊?”乔以辰问道。
“爸,去出差了,我这个挂名经理难得和你这个钢琴家一样透口气,怎么,你还嫉妒了啊?”乔以远也道。
乔家有三兄妹,两个儿子就是乔以辰和乔以远,乔以辰是一个钢琴师,经常参加各种国内演出。而乔家二儿子乔以远则在乔氏集团里帮助乔老爷子,乔家还有个养女,叫乔然然,听周妈说,这位乔然然是乔老爷子世交的女儿,因为某些原因,父母早亡,就落下这个女儿。乔老爷子在她三岁的时候领回了家,一直异常疼爱这个养女。小时候就定了下娃娃亲,长大后要嫁给乔家当中的一个少爷。
“你该不会也来这儿听我弹钢琴的吧?”乔以辰又问。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林小安的。”
我侧过脸,冲着乔以远嘿嘿地笑了笑。他打量了我几眼,嘴边浮着轻松的笑意道:“林小安,你该不会忘了什么事吧?”
听钢琴曲听的太入神,使得我的确忘记了件事,就是把这个二世主衣橱里的衣服都拿去干洗,便讪然地冲着乔以远笑了笑,旋身离开。边走心里边暗自骂道:混蛋乔以远,弱智乔以远。
乔以远跟着我走到房间,然后一脸惬意地走到阳台去逗那只讨厌的小鸟,那只鹦鹉在阳台上的鸟笼里晒着太阳,这会儿它不再叫道:林小安是猪。而是换了句,那就是:林小安A罩杯。
这绝对是对我极大的侮辱,老子明明是B罩杯,怎么是A罩杯。而那只惹人厌的小鸟不停地喊着:林小安,A罩杯,A罩杯。A罩杯。
我一脸气愤地往阳台望去,而乔以远靠着阳台上的横栏上,一幅神情悠然的朝着我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