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的牙直响,没想到这个二世主倒是斤斤计较起来。他站在原地,不依不饶地要等着我说话。
我连连点头,低声说:“对不起,二少爷。”
他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自若地“嗯”了一声。
我又低头说:“那二少爷,我先走了。”
话毕,我就背过身,还没走几步,他又叫住了我,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保险柜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这么坦诚的问,倒是让我有些不安,我冲着他笑了笑,说:“我还是先去忙吧。”
我踩着楼梯,一格一格小心翼翼,头越来越重,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倒去,退了几格楼梯,险些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瞬间,被乔以远从后面手掌给托住了。
等我站稳了,他勾着嘴,含着微微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走路要小心点。”
“昨晚的事是你告诉乔老爷子的吗?”我突然止住脚步,试探道。
他的嘴角闪过狡黠的笑意,哼了一声,说:“别把我想的这么好,是周妈发现的,偷偷告诉我妈的。”
我点点头,身体有些发软,摇摇晃晃地往房间里去,背过身,反锁门后,准备给向松打个电话,刚掏出手机,向松就打来了电话。
心中突然显得特别委屈,抱着电话,就说:“向松昨晚我差点被人给弄死了,今早……”
还没等我说完话,向松就打断了我的话,说:“小安,老太太病了。”
“什么?我妈病了?她还好吧。”我有些紧张。
“没多大问题,现在吃了药,睡了。”向松又说。
“我现在就请假,你先帮我照顾我妈,我现在就赶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扶着额头,推开门,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没走几步,发现乔以远还在楼下,他好奇地上下地打量了我几眼,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要出门,我想……”
还没等我说完话,眼前一黑,脑袋很重很重,就失去了知觉。好似做了一场很冗长的梦,梦里我谨慎地戴上听筒,仔细地听着轮片盘转动的声音,一个号,两个号,直到第三个号,准确无误,听到一声熟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终于打开了保险柜,才发现保险柜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原来的惊喜感,心里变得越来越空虚越来越茫然。
背后沁出一身冷汗,醒来的时候,发现窗户没关,窗帘在风中摆动着,我扭过脸,发现旁边有一个护士,然后就看到了乔以远。
我一惊,顿时起身,着急地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傍晚了。”乔以远不温不热地说。
“傍晚了?”我一惊,慌忙下了床,慌慌张张地要往外走。
乔以远紧跟在我的身后,没走几步,他就追上来,拽过我的手,眉头紧锁:“你病了,现在要去哪?”
“我妈病了,我要出门。”我拨开他的手说。
“你这样走了,你要让乔老夫人多担心。你病了,肯定是昨晚在湖里……”
“我想见我妈,别拦着我。”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也盯着我看,两人对峙了几秒,他微微叹了口气,手一摊,说:“好,我开车送你。”
我没有拒绝,那是因为在这个时间,在郊区里去拦一辆车还是显得很困难,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乔以远扭头望了望我,似乎有话在嘴边,还是停下。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疗养院,到了房间,发现林老太太已经入睡,向松警惕性地朝门外看去,发现了那辆黑色的宾利,又合上门,略带不满地说:“你怎么能让那个二世主载你来?”
“郊区不好拦车。”我顾不得向松不满的表情,往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妈怎么样了?”我又问。
“吃了药,刚睡下了。”他又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望着林老太太熟睡的模样,担忧道。
“一点小感冒。”他又说,停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说:“小安,你怎么能把他带到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们很不安全。”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我妈在休息。”我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盯着向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让我心力交瘁。在乔家,卑躬屈膝,如履薄冰,又或者是被人算计,被人陷害,都不足以让我难过,只是没能及时地照顾眼前这个我最爱的亲人,才是让我最心碎的事情。
向松微微叹了口气,他耸耸肩,作妥协的模样,说:“林小安,我责怪你,不止因为我们的安全,还是因为你妈妈,难道你不想安全撤离,不想金盆洗手,不想让老太太得到更好的照顾”
“我就是太想让我妈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我才更不想再在乔家待下去。”我据理力争。
我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向松,他很高,肩膀很宽,我穿着高跟鞋只能到他的肩膀。他也盯着我,深邃的眼神里印着我灼热的眼神,紧闭的嘴角。
我们合作过这么多次,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互相僵持着,谁也不愿意轻易地后退一步。我们翻过高墙,爬过高楼,躲过警察,即使如此,我们也从未抱怨过对方。
曾经,我可能后悔自己走错了这一步,而现在,我却希望能冲刷我先前犯过的所有过错。我不是一个贼,我不要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可以有爱的人,可以安稳的工作,结婚,生子。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带着林老夫人去任何地方,而不用担心终有一天会被警察逮住。
“林小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妥协地开口。
沉吟了很久,我才微笑:“没事,你帮我先照顾好林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我背过身,走了几步,他又说:“林小安,你怎么了?”
“向松,我想尽快离开乔家,我想尽快地金盆洗手,我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回头望着他,缓缓地说。
话毕,我推开房门,深深的夜里突然飘起了小雨,我走到了乔以远那辆宾利的旁边,才发现乔以远并没有在车上,我回望了四周,高高的围墙,蛋黄的路灯,却没有乔以远的影子。
我又回到疗养院,在四处找了一圈,发现疗养院里棋牌室的灯还亮着。我缓缓地推开门,发现里面有几张麻将桌,其中一桌上坐着三个老太太,还有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乔以远。
“喂,兄弟,你到底会不会打麻将啊?”
“还没看过比小松打麻将打的更烂的。”
“会啊,怎么不会了?就慢了点。放心啦,大妈,我不会欠钱的。”
我摇摇头,凑过去,轻轻拍了拍乔以远的肩膀,乔以远整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望是我,就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都打了好几局麻将了。”
“小安,是你的朋友啊?”住在林老太太隔壁间的王老太太抬起眼望了望我说。
“哦,你们凑在这边打麻将,我等会儿和院长说,让你们这么晚还打,不好好休息。”我微微提高声调吓唬道。
“小安,大伙儿手痒啊。本来三缺一的。正好这个小伙子凑上了。”王老太太又道。
“王大妈,你到底要不要吃啊?”乔以远有模有样地整理着面前的麻将牌说。
“吃什么吃啊?我胡了。胡了。”王大妈一脸欣喜地喊道。
二世主没好气地抬起眼眸,瞪了我一眼,说:“都是你,看,我的牌运都被你破坏了。”
“哎,你这人,刚刚那会儿都是输的。我刚刚在门外可都听到了啊。”我也不甘示弱地辩驳道。
几个老太太看到此景不禁笑了起来,二世主又瞥了我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洗牌,垒牌。
没想到这个二世主没一会儿就和这些老太太混在了一起,还相处融洽了。我咳咳了几声,好心好意地帮着乔以远摆牌,乔以远扭过头回望了我一眼,说:“我自己可以,再打一盘,我们就回家。”
“小伙子,你就让小安帮你摆,看你也是刚学会的。”坐在乔以远旁边的刘大妈也道。
我俯下身,对着众人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又低声地凑到乔以远的耳边说:“刚学也敢打,不怕输啊?”
乔以远耸耸肩,说:“我的确没带钱。”
“喂,你不带钱,打什么麻将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还有你吗?”他回过脸,嘴角浮着浅浅的笑意。
我咽下口水。又说:“欠了多少?”
“不知道,可能五六百吧。”乔以远悠悠地又说。
“回去得给我算利息。”我冲着乔以远嘿嘿地笑了笑,然后抓了张他的牌往牌桌上一放。
“为什么啊?”他蹙着眉,不情愿地说。
“二少爷,您这么富贵,还差那一点点钱吗?”我含着笑意,朝着他眨了眨眼。
“我看你没病,挺好的。”他回过头,给了我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