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间我怔住了,也迷茫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的选择,虽然我知道铁算给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今再危险也要去。
我的眼前不由地又浮现出了爷爷的音容样貌,我不知道我到底会付出什么,但是我知道不管如何,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见爷爷的那份急切之情。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抬起头,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以一种怎么样的神情在看着铁算,只是事后在铁算死前听他说那刻我的神情很奇妙,猛然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全被如玉的墨色所阻,令他都有点儿心惊。
“真的。”铁算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好!”听他说真的,我忙翻身坐起对着他叩倒道:“师父……”谁知道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尽,就被铁算给生生地打断了。
“你老虑清楚了?”铁算看着我露出一种罕见的严肃表情道:“要知道虽然未卜先知被大多数人所向往,但是入得我门后也许有一天你会为此而感到后悔的。”铁算刚说完,我的眼前再度浮现出当初二伯爷梗着脖子仰天喊出了那句“我悔了”时的情景,也想起爷爷曾经轻描淡写地说出的那句“我亦悔了。”
“考虑清楚了,我不悔。”看着铁算我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好!好!好!”突然间铁算一连三个好字出口,我抬头诧异地发现一行浑浊的老泪竟然从他的双颊滑落而下,在我大为惊异还反应过来时便听到他道:“我一生所泄天机过多,到头来遭天责罚,为避天责躲入这镜花水月阁中,本想可能孤老终身谁知……我死不要紧,可将这占天卜地的手艺带入地下便是我的过错,那样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地下那列祖列宗,我便是这算命一道的罪人啊!幸好还有你,幸好还有你啊……”说着铁算显得情绪特别激动,将手放在了我的肩头不住的颤抖着。
“师父。”我小心翼翼地对着铁算叫了一声,他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用他那沾着泪水的眼睛看着我突然开口就是一阵大笑。
“好!好!好!”他笑着说道,一连三个“好”字,然后嘴角含笑低头看着我道:“你且等下,虽然你答应了,可是我门拜师仪式你还没举行,等你和为师一起过了这道仪式你才算是入门之人,是师父真正的弟子,是老司承认的后继。”
这样到底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明白的是我想要知道那个呵护了我十多年的爷爷到底怎么了?我想知道登天梯而去的他到底能否入愿地重生于世?如果没有此刻他又在这世上的那个角落里飘零呢?
说着他起身一溜小跑便不见了,我正纳闷他去哪儿了,不一会儿他端着一张小巧的供桌从外面走了进来,摆在了我的身前。
我抬头看向了这只供桌上专供的那只神像,猛然便是一阵惊异。一个男子,手持一柄巨斧,头向上仰起,供桌上供的就是这么一只泥塑的雕像。
虽然仅仅是一只泥塑的雕像,但是看着供桌上的他我却是可以感觉得到那股吞天纳地的气概,我不由有点儿发怔,很奇怪的是看着这只雕像我想起的不再是诸天一百零八正神,而是一个大大的“战”字。
“跪下吧!”铁算拉过来了一只小板凳坐在了供桌下,我的身前。
“天佑,你可愿诚心成为我门徒,入我卜算一科。”铁算开口道,只是这次说话时他的脸色变得格外庄重,让我隐隐中竟生出了一丝不适应。
“愿意。”我虔诚的低下了头,如实地答道。
“推周易算命,依八字算命,改命格测命,摸骨算命,炒骨算命……世间万法形色皆备,我这一门便是祝由十三科卜算一科之集大成者,习至深处可窥测天意,逆天改命,但是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是越多,天佑,我再问你次,你可愿抛出杂心,真心投入我卜算一科之下?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铁算看着我的眼睛一脸的凝重,我知道他是怕我反悔又希望我反悔,卜算虽非什么杀生大术但研至深处所涉天机太多,遭天谴不说,而且弄不好还会有五弊三缺的命格,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打退堂鼓,可是……爷爷……
“我考虑清楚了。”我抬头对上铁算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知道这样付出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这代价的含义,但是我不想退缩,我看着铁算想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好吧!”铁算无奈一口轻叹道:“也不知道是我他自私还是你太傻,你明知道你爷爷已经轮回了,却还是……”铁算刚说完突然十分迅疾的伸出了那两根指头探出夹住我的中指指端,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挣扎前,另一只手并指如剑轻轻地在指端就是一划,一滴赤艳的血滴从那划开的创口冒出,滴在了我面前的这碗清水里。
“祖师证身。”在我血刚滴入这碗清水中时,铁算大吼一声,放开我依同样方法在自己指端一划,另一滴来自他指间的血滴同样在空中带出一股腥味坠在了碗中。
那滴血就这样顺着铁算的指端坠落下来,掉在了我面前的这只盛满清水的碗中。想象中应该是血滴散开的情形并没有出现,我一直以为象这么大的一滴浓血坠在水中应该是受水稀释而分散开来,可是我错了。
就象两只八抓鱼一般,我不知道这样形容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我知道是眼前的这两滴血竟然以超乎常理的轨迹慢慢的交融在了一起,给我的那种感觉就如同是一个吞纳了一个。几分钟过去了水碗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由最初的两滴血变成了而今的一滴血,由两滴体积甚微变成了如今的体积耐看。
“成了,成了。”突然铁算一张老脸变得通红,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眼睛瞪的老大,就差将眼珠掉出来了,看着碗中那两滴相融的鲜血似乎十分的激动。当时我也十分搞不懂,你说不就两滴血合在了一起吗?虽说惊讶但也不用如此激动吧!直到后来,铁算告诉我说出现这种双血相融的情况便是老司同意和认可的象征,并不是所有人象我想象那般可以成功,十个出来八个半会失败。
“成了,哈哈……”突然大喊一声,铁算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浊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天佑。”铁算从身前扳正我的身子细细地端详着我,好半天方道:“入我卜算科,窃听天地意,伸耳听风,手捉运;大道青天我独出。”他猛然间以一种很为怪异的腔调喊出了如此的话,时缓时长,手中亦是掐起了莫名的手诀,突然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快行拜师礼。”
“师父。”我听得铁算如此说忙躬倒在地朝着铁算大呼一声,额间碰在了那色泽明亮的木质板层上。
“天佑,今日叩得我门,依律传你为我卜算一科第三十六代传人。”铁算依旧拖着那种难听的调子,伸出双指在我的眉心正处就是一点,也是随着铁算这轻轻的一点,冥冥中我感到似乎我和铁算之间有了一丝莫名的联系,只是具体在哪儿我却不知道。
“好了。”铁算看着我喘起了粗气,我这拜师仪式终于算是全部完结了。
“来,坐到我身前。”铁算拉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我,牵引着我来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天佑,既然你已入得我门,那么有些事我也该给你说说了。”铁算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首先给你先说下禁忌呗,你记住人活一生除了个别大事外,眼前的道路还是黑着为好!算命一例本就有损寿元,所以一般你就不要算了,但是在这不算的基础上你要谨记一点,别为自己算命。”
“别为自己算命?”
“对,莫为自己算命。”铁算沉吟了一会儿道:“算命一道言说是窃天意而达驱凶避祸之说,实则乃是一个‘困’字,大道五十天遁其一,遁去的那便是一线生机,算命便是通过所算之格,生生的困死一个人的气运,不算倘有一线生机,算若得出一个坏结果那便是生生的将自己的气运堵死了,这是几千年前传下的老规矩,你遵守就好。”
“还有我卜算科跟赶尸相仿亦有五不算,我们称之为‘三长两短’这个你一定要记下。”铁算沉吟了一会儿道。
“是,徒儿谨记。”我朝着铁算微微的一叩首说道。
“神魂残缺之人不算,已入地府之人不算,蒙天责罚之人不算,命格缺损之人不算,大悲大苦之人不言。”铁算微微的喘了口气说道:“其中这五条中,大悲大苦之人不言没有什么定数,之所以大悲大苦之人不言乃是怕自己一句话堵死人家命居,丧失那一线之机,但是这条因人而异,可以不用太上心,至于其他的,你哪怕就是背也要给我背下。”
“哦,知道了。”我不情不愿地应了这么一声,然后打了个哈欠看着铁算道:“‘三长两短’刚好五条,完了的话我就睡了啊!”
“放屁。”铁算暴怒朝我头就是一个板栗,气愤地道:“这五小条才是‘三长两短’中的开头,合为第一长条,连正文都还没开始了,你小子就要跑,不好好听完我怕哪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是不知道。”
“……”听着铁算的话我又是一阵的无语,只能强撑着坐在他身旁听他那无意义的“废话。”
转眼一段时间就是如此的过去了,水月阁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而我每天除了跟铁算学学那所谓的卜算基本功外也就是一个人发着愣,说来也奇怪,这两天老齐头好象消失了一般,竟然也没来找我,不过我倒也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