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至天际的一滴晶莹打在王府青沥色的瓦烁上发出空灵脆响,随之而来的是连绵的雨水,由珠成线,连成雨幕覆盖整个大地。
西厢外的一地未经伊人赏阅的昙花片片凋零,饶是花瓣硬朗也经不住倾盆大雨的摧残,落地的白花,如雪皑皑。
翠柳已是胆战心惊,因王爷此刻正垂眼看着她,眸光淡淡光华:“本王再问你一遍,她去哪了?”
“去......”翠柳在那目光下,仿佛一点小心思都无处遁形,背靠着书桌,紧紧扣着边缘,已无路可退。不灵光的脑袋高速运转,现在王爷已经知道春意跑了,她若是再谎称不知或是出去散步,显然前后不搭蹩脚的厉害,为了掩饰罪行,她灵光一闪有了新的言论:“春意她......她被一个公子带走了,说是不想,”翠柳小心翼翼瞟着东浓熙,就怕出现过激神色,语句停顿间,他面色依旧淡漠如水,才敢继续言道:“说是不想再被王爷玩弄于鼓掌......之中。”
翠柳本不是不怕死敢说出这句话来,肖春意心意决绝,不如让王爷明白了春意的意思妥当些。其实不关乎于那纸假令,春意走只是为了孩子平安。春意联系苏复严是她一手搭的线,既然做了,这是春意想要的,干脆送佛送到西,让王爷断了再去寻她的念头。
东浓熙哑言,目光落在断弦的凤栖上。
她说不想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虽然与苏复严做交易,却从未想过真的要让她嫁人,他怎么舍得呢,那么明媚如春的笑意,那么澄净如水的双眸,那样恬静木讷的性子。
他能找一次两次,这次还能再把她找回来吗?
跟着苏复严走真的会比呆在自己身边好吗?
心在这一刻,宛如与身体活生生被剥离,他感觉不到胸口有跳动的频率,只觉得她眉眼弯弯的模样烙在胸口,灼痛。
见他出神,翠柳不敢胡乱搭话。少顷,东浓熙抬脚出门的刹那, 翠柳悬着一颗小心脏,穿过铁马山河的战场终于安全回到了胸口。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
还好,王爷并未细究,否则她真没本事圆这天大的谎。
孤辰站在他身后,见着湿漉漉的发丝贴在王袍上略显落魄,却并未带着丝毫凄凉之意,本想叫人取把伞来,东浓熙徒然加快了脚步,长靴踩过低洼的泥泞,溅起一汪汪污浊的水花。
孤辰连忙紧随其后,“王爷,您要不去八角亭避避雨,属下.......”
他驻步,望着遥遥一抹夜色,细雨银丝模糊了脸,她说不想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却从未听过他的解释!去善见城为了什么,带回这一院子的昙花又是为了什么?!
劳神费力做好的一锅汤她倒胃口无所谓,就真的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想让她笑,肆无忌惮的笑!想让她跟往昔一般能在夜里坐在王府门口等他!
肖天的死,他尽力了,她就不能原谅一次?为那一纸临摹的字,她就跟着苏复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