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着天际一边血红,那一片血红下却大煞风景的奔跑着一个狼狈的身影。
洛烯然光着脚左手提着鞋,右手抓住这古装大大的下摆没命的跑着。原本该该规矩的盘在头顶的头发疯子似的在她的脸前随着奔跑的节奏而凌乱的甩动,那提着鞋子的左手还不时不时的去抹一下从脑袋里流下来的汗渍。那场面简直就像一个被追杀的疯子。当然这个晚饭的点也没有什么人会看一个疯子的狂奔。
虽然暮色未上,但洛府那豪华的大宅已经在黄昏中闪闪生辉,自家门口方园百米,每隔五步就挂上了灯笼,只要周围有可疑人影晃动,院里的家丁就会蜂拥而上,无处可遁。
洛烯然显然已经熟知情况,她连呼带喘地跑进离家最近的一条小巷,环顾四周,确定那个书呆子没有追上来,便麻利地把头发盘在头顶从地上捡了个树枝当发簪束住了头发,原来的发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把鞋子给穿上了,当然袜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束了束腰带,拿袖子擦了擦脸,直到洛烯然自我感觉良好才走出巷子,摆出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向洛府方向信步踱去。
“少爷?少爷?”门口的其中一个家丁一看洛烯然的身影立刻迎上前去,那一脸看见救命稻草的迫切样不由让洛烯然暗暗叹口气,看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少爷,老爷正在发脾气呢,您,您要保重。”家丁阿贵半个月前老爹病重,洛烯然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放他带薪休假,临走还叫了月落城最好丈夫跟他回家给他老爹治病。这两天老爹病情一稳定他就立刻回来休假上班了,他对这个没有半点架子的少爷简直当再生父母。
自打那六个保镖从古董店老板那里拿着少爷的折扇回家的时候,洛老爷就开始在大厅里发飙。庭院里整整齐齐的站着一群家丁、丫头低头聆听洛老爷的教诲。阿贵趁着人群混乱,偷偷的跑到门口候着洛烯然给他通风报信。
“哎!谢谢你了,哥们儿。” 洛烯然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拍拍阿贵的肩,向大门走去,留下感激涕零的阿贵。
少爷居然为这么一件小事跟他说谢谢。阿贵立刻在心里对天盟了誓,以后要为少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你们谁知道少爷去了哪里?如果知道不说,我立刻把他卖到蕃坊。”洛盛凌站在大厅里对着院里的男男女女们一阵怒吼。从大厅到庭院至少也二十多米,更别说还能字字清楚的落到刚踏入大门的洛烯然耳中,让她不由赞叹古代科技不发达没有扩音器却可练就一声好嗓子,果然各中不足定有互补。
“蕃坊?”
大家显然跟洛烯然在意的不是一件事。“蕃坊”两字若落入河里的大石,原本大气不敢出的人们一下子惊慌起来。
所谓蕃坊,就是现在的国外了。当时在蕃坊市场被卖掉的女人大都会沦为船妓,男人则会被卖去蕃国成为奴隶,终身不得返乡。而且听说蕃坊的人们都是蓝眼黄毛,饿吃生肉渴饮血,非常可怕。
当然如果洛烯然知道如果这些人居然这么害怕出国,就会为二十一世纪挤破脑袋要出国、移民、置产,甚至加入那么可怕的蕃坊的国籍的人们感慨了。
这时洛烯然正在大门口犹豫着是要以哪种方式出现在老爹面前。
是偷偷的混在人群中然后躲回房间假装早就回来了在家睡觉?还是坦然的昂首挺胸的走进去假装跟保镖走散呢?
哪个好呢,哪个好呢。
洛烯然在大门口来来回回,那只脚抬了又收抬了又收,阿贵站在他身后浑身冒汗比他还焦虑。
“老,老爷。”
一个略微有些迟疑的声音在人群中筛糠。
“出来说话!”洛盛凌大步走向到庭院,身旁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太谢依依了。
洛烯然第一次见到这个古代的爹的时候就立刻联想到岳不群。平时皮肤白白净净、一副斯文闲雅的样子,发起火来简直就跟刚自宫完还没来得及包扎一样。也基于对岳不群的认识,让她对这个爹敬而远之,她可不想有一天给她这个莫名得来的爹当垫背。倒是这个娘亲,真是温和的没话说,让她感受到了在二十一世纪那个财政局副局长的妈妈身上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母爱。
哎,一朵花就这样被一堆牛便便给摧残了。
“小人,小人下午看见少爷跟翠、翠儿说过话。”一个懦懦的声音打破了洛烯然感叹。
谁,谁出卖我,谁出卖我。
洛烯然抓着墙角,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翠儿!”洛盛凌沉声一喝。
“老、老爷!”翠儿走到人群前,弱弱的声音很明显地颤抖。
这老头该有多可怕呀,把人家小朋友吓的。
烙烯然再次叹息,是岳不群没错。
翠儿,翠儿,千万顶住,我相信你。洛烯然已经默认为翠儿为自己的革命战友,在墙角挥舞着拳头默默地为小丫头打气。
“少爷今天都跟你说了什么?”洛盛凌看到翠儿年纪小倒也没有太为难她,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回,回老爷的话,少爷少爷就问了奴婢怡红院在哪里。”翠儿果断的把洛烯然给背叛了。
翠、翠儿……
洛烯然一脸的悲伤。她那么信任的人居然这轻易的把自己给背叛了。
“怡红院?”洛盛凌眉头微皱,一脸疑惑,同时疑惑的还有那个温和的太太谢依依。
“少爷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有了。”
“退下吧。”
洛盛凌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也知道再问下去恐怕小丫头就要吓晕了,便示意她退下。
“老爷,这怡红院是什么院?”谢依依一脸的困惑。
“哎,这孩子自从上次大病醒来就说成天说做了个什么奇怪的梦,变得古古怪怪。虽然她的想法让‘净玉轩’再次成为珠宝界龙头,可是,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呀,怕她做出什么出阁的事。”
洛盛凌转过身抛下那一院子的家丁携着妻向大厅走去,这句叹息的话也没有落到洛烯然的耳里。
但是她听到了那句重要的:“怡红院是什么院?”
看来这里妓院不叫怡红院,这就好糊弄了。
洛烯然果断地收回那条趴在墙壁上的腿,摆出一副玉树临风的姿态。她终于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