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夜色吞噬着生命,沧海城的南城墙已被血浸透。
孔令辉瞥到北城门的红色信号箭,叹了口气:“怪不得只攻南门,三门围而不攻,原来有内应啊。”扭头对刚把物资运来的吕才辉道:“放绿色信号箭,退守皇宫。”
吕才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忙吩咐下去。
孔令辉抬高嗓门对着疲惫的士兵喊道:“我知道你们都很累,我知道你们想到家人可能的遭遇很痛,我知道你们想拼死再拉上一个。只是你们死了,谁来报仇?退守皇宫还有一线希望,启明军明早就会到达。撤!”
城门一破,南星军嘶吼着的冲进城里。郑如风得意洋洋的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大刀向前一挥:“击破皇宫者,赏金千两!”
郑如风说着带着近卫队向皇宫驰骋。兴奋的郑如风没注意到身后的军队有小队离开,直接去城里搜刮。更有副将凭借郑如风曾经的青睐,直接离队去找曾经垂涎三尺的官家小姐。
听到郑如风“掠夺三日”的奖赏,城破后,百姓的反抗更激烈,临死也要砍上一刀。只是这弱小的反抗在两万五南星军的面前,像是一朵浪花拍在巨石上,除了激起兴奋,并无多少伤害。
军官带着部队去掠夺官家大户,零散的士兵去掠夺民女。怒吼声,求饶声,哭泣声在混乱里谱成一曲离殇。
醉花巷,贫民窟比往日还凄惨。一个穿着一身补丁的清秀少年,皱着眉听着隔壁女子的惨嚎声,叹了口气,跃起……
“什么人?!”
“噗,噗,噗,噗”
莫香窝落地后,厌恶的甩了甩棍上的血渍,头也不回:“穿好衣服,拾起兵器,跟我走。”乱战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女子从惊恐中醒过来,急忙穿好衣服,想拿起宽厚的弯刀,却只能握住一把细剑。
莫香窝刚走出门,迎面撞到六个重甲兵。
重甲兵看到莫香窝棍上的血渍,举起重枪,嘶吼着向莫香窝刺来。
莫香窝暗骂一声倒霉,红色斗气在脚底闪现,莫香窝像一道红色风闯进六人的枪阵里。
“当当”之声震耳欲聋,像是晨钟不停的晃动。
重甲兵惊愕的看着莫香窝在枪阵里辗转腾挪,心中多了些惊恐:十五六岁,斗气竟然达到一级顶阶的水平,堪比军中副将。
片刻后,六人倒地,莫香窝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心中惊道:“这重甲兵若是在马上,得多大的冲击力。”
……
……
皇宫里,段浩猛看着防护罩在魔法炮的轰击下越来越暗淡,焦急的对孔令辉喊道:“二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孔令辉无奈的瞥了段浩猛一眼,心道:我到是想砍了你的头颅换大家安稳,这办法行吗?转头望着防护罩:“等。”
突然一只红色的信号箭在北城门升空,紧跟着有斥候跪倒郑如风马前:“报,北斗军来袭。”
郑如风恼怒的瞪了一眼孟光辉:“北斗军不是和段浩猛有仇吗,怎么会来?”
孟光辉低着头,用锃亮的秃头把质问反弹走:我怎么知道。
郑如风扭头的问道:“多少人?”
“大约五千人马。”
郑如风闻言松了口气:“才五千轻骑,刘副将,给你五千人马,守住北城门。”
刘副将应下,带着五千人马奔向北城门。郑如风看着调走五千人,军队貌似不对劲,居然找不到几个副将。恼怒的喊道:“吹集结号,违令者斩!”
孔令辉看到北城门的红色信号箭松了口气,扭头对吕才辉道:“准备好了吗?”
吕才辉低声道:“准备好了。”
孔令辉朗声对士兵喊道:“守住皇宫三分钟,为家人报仇。放!”
防护罩突然消散,无数只箭带着纸片射向沧海城各个角落。郑如风截住一只箭,打开箭上的纸:北斗军已到,启明军晨时到,若想活命,提上司头颅来见。
郑如风恼怒的瞪了孟光辉一眼,瞥到士兵们在争先看纸上的消息。急忙高声喊道:“启明军不会来,来人,攻!”
即便启明军不来,随后的四万北斗军也不是仅剩两万五人马的南星军能挡住的。享不到一夜的欢乐,还是留条小命?皇宫门前的军队摄于郑如风的威严,不敢造反,却没了冲锋的士气。散落在沧海城各处的小队陷入混乱,为争夺上司的头颅限于死战。也有兄弟情深的小队明智的撤出沧海城,另谋出路。
孟光辉低声向郑如风道:“钱已经送给王将军,却没牵制住北斗军。怕是情况有变,还是撤吧。”
郑如风闻言怔怔的盯着撤掉防护罩的皇宫,像是看着脱掉衣服的美人。怎甘心就这样撤退?!更何况已无路可退,造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郑如风把刀向前一挥,亲自上阵:“活捉段浩猛,就能击退北斗军。”
郑如风真是被冲晕了头脑,自己刚才还在说北斗军和段浩猛有仇,如何拿段浩猛要挟北斗军?!
士兵们闻听此言,知道郑如风已是黔驴技穷,离郑如风远的军队如潮退般散去。
孟光辉催马上前,给郑如风指了指后面逃跑的军队。郑如风恼怒的弯弓射掉跑得最快的三人,却依旧阻止不了士兵逃跑的速度。
孔令辉终于等到想要的一幕:“冲锋!”
三千重骑兵向一把尖刀冲向溃散的南星军。被仇恨压抑很久的士兵疯一样的冲向郑如风,通红的眼睛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郑如风见大势已去,急忙喊道:“撤!”带着亲卫队向南门奔去。和手下不是很铁的军官紧跟着郑如风向南门奔去。大约还有五千人跟着郑如风逃向南门,因为大部分是军官,所以战斗力很高。只是士气太低了,被三千重骑兵蚕食着跑向南门。
孔行军在孔令辉的示意下,冲着郑如风逃跑的方向射出黄色信号箭。
僵持在北门的刘杰瞥见黄色信号箭,果断挥军奔向南门。守在北城门的刘副将,毫无纠缠的意思,率着还算完整的军队,消失在北边的夜色里。
……
……
醉花巷巷口,莫香窝浑身是血,有些狼狈的封挡着一位副将的攻击。莫香窝身后不远处躲着十七八个颤抖着拿着兵器的贫民。
莫香窝吐了口血痰:“你还不跑?”
每次想走不是被你缠住?!副将骂道:“兔崽子,我今个死也要宰了你。”副将的大刀裹着湛蓝色的斗气劈向莫香窝的面门。
莫香窝感受到自己体力斗气的枯萎,嘀咕道:“非得替天行道,师傅,我若死了,就是你害的。”莫香窝闭上双眼,全力封挡,等着棍被打飞,刀在身上划出的疼痛。
几个胆大的贫民,见状嘶吼着冲向前。
就在这时,段金浩背着因为念力枯竭而昏倒的段金祥出现在巷口。想也未想,扔下段金祥,一剑刺向副将后心。
副将恼怒的打飞贫民的兵器,回首封住段金祥的剑。感受到剑上斗气的弱小,恼怒的劈向段金祥的头顶。
莫香窝睁开双眼,纵身劈向副将后脑。副将剑势不变,只用左臂护住后脑。两个不自量力的娃娃竟然敢来撩拨他,盛怒的他竟要用伤换取段金浩的性命。
段金浩的剑根本封不住副将的刀势。大刀眨眼就劈向段金浩头上的鼠笼。
贫民中几个胆小的女子惊呼着闭上双眼。
“当”
看似柔弱的鼠笼竟然挡住了大刀,副将惊讶的喊道:“九幽铁?!”
“砰,砰。”
段金浩被震得头脑发晕,倒了下去。副将被莫香窝劈倒在地,仓促间剑没封住戳向后心的棍,惨嚎着滚向一边。却被乘胜追击的莫香窝击中后脑,血溅当场。
莫香窝喘着粗气,想拉起段金浩,却体力不支,一屁股坐了下去。两人看着彼此的囧样,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莫香窝。”
“莫想我?!”段金浩撇嘴道:“你是有多自恋?!段金浩。”
莫香窝叹了口气:“没办法,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帅到掉渣。”
“哈哈,真有你的。”两人挪到墙根下,靠着墙休息。那些被莫香窝救的人,匆忙的把段金祥架到段金浩身边。从家里把好吃的拿出来摆到二人面前,二人一边谈笑着,一边恢复体力。
……
……
沧海城南门十里外的一条小路上,郑如风,孟光峰狼狈的坐在路边。
孟光峰望了望身后有没有追兵:“去哪?”
郑如风吐了口痰:“凤爪岛。”
“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起个屁!”
孟光峰好像腿坐麻了,缓缓起身,忽然一枪刺向郑如风咽喉。
岂料郑如风早有防备,一刀劈开孟光峰的枪:“我一直想不通,你怎会帮我造反?本以为你想执掌一方,原来孟家是借我毁掉段家的根基。”
孟光峰闻言吐了口痰:“呸,家里那几个老家伙,胆小如鼠。守着那点破钱,天天算计怎么多赚点。哪里知道当皇上最赚钱。”
郑如风闻言苦笑道:“那你还对我动手。”
孟光峰摸了摸秃头:“既然你没了野心,借你的头颅,换点东西。”
郑如风冷笑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人急忙散开,借着树林的遮挡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