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绪紫一惊,连忙甩开手,冷然道:“王爷自重!”
她语调十分强硬,君澈隐回过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调依然不正经:“你这是让本王为难呀。”
言绪紫脸色渐冷,漠然道:“大庭广众之下,还请王爷有些分寸才是。”
君澈隐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恼了。他微眯起眼睛,带着些危险的意味:“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言绪紫却不看他,将视线放在了别处,淡淡道:“绪紫不敢。”
君澈隐却伸手扼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在本王面前,还由不得你说一个‘不’字。”说着,又强拉着言绪紫要上楼去。
就在楚云媛与白念玉两人正要上前阻止时,忽听得门外一个淡然的声音徐徐而道:“言绪紫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亦是本王的王妃。隐弟你这么做,未免过分了。”
言绪紫惊诧回头,便见一名身坐轮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面寒如玉,神情漠然,午后的碎阳打在他的身上,却没有让人感觉到暖意。随着身后的人将他缓缓推近,言绪紫忽然胸口一窒,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便是临王——君澈临么?
望着君澈临的出现,君澈隐这才乖乖松开了手,讪笑道:“不过是开开玩笑,找找乐子,王兄又何必如此当真呢?”
君澈临一脸漠然,直言道:“找乐子找到自家王嫂身上,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大了。”
君澈隐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还未嫁入你临王府,就算不上是我的王嫂。”
“即使未过门,也由不得你胡来。”
君澈隐一时语塞,但不甘心就此落败,便道:“王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想当初言绪紫也算是我君澈隐的未婚妻,谁知世事变迁又成了王兄你的了,指不定过些日子又是谁,哈哈……”
君澈隐话中暗指君澈临“捡”了自己剩下的,意在羞辱,谁知君澈临仍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他道:“你知道就好。如今,她是我的人。”
言绪紫只觉得胸口一暖,料不到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会突然出现,解她困境。她望着君澈临俊美的侧脸,心中蓦地浮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君澈隐了解这位兄长的性子,不欲再自讨无趣,便耸耸肩,道了一句:“王兄若是喜欢,那就恭喜王兄了。王弟先行告辞了。”说完之后,君澈隐便拂袖张扬而去。
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了幕,气氛却徒然变得尴尬起来,白念玉与楚云媛见临王到来,也就不好再继续,相视了一眼,便偷偷开溜了。言绪紫立在那儿有些晃神,半晌缓过来,才想起对着君澈临盈盈一拜,恭敬道:“绪紫见过王爷。”
君澈临依然是一副凉凉的态度,淡淡的应了句:“不必拘礼。”
言绪紫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四周静默了一会儿,君澈临却开口道:“你心中有问题想问我?”明明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言绪紫心中一咯噔,有些讶然。
见状,君澈临又道:“想问便问吧。”
言绪紫微微咬了咬唇,才缓缓道:“其实,绪紫只是好奇王爷怎会来这月影楼。”
“也是赴约而来。”君澈临如是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又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道,“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了。”
言绪紫也跟着望了望天色,只是猜不到君澈临口中的“他”是谁。这时,君澈临忽然提议道:“你同我上楼坐坐吧。”
听得对方邀自己上楼,言绪紫不免有些紧张,只是还未应答,对方就径自先上楼了。
望着那漠然的背影,言绪紫暗叹一口气,回头对烟兮吩咐道:“你先在楼下候着吧。”
烟兮神秘兮兮的冲她一笑,调笑道:“放心去吧小姐,看样子王爷十分喜欢你呢。”
言绪紫狠瞪了她一眼,轻斥道:“不要胡说。”
烟兮连忙吐吐舌头,垂下头来默不作声,见言绪紫上了楼,才松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今日见了临王爷才发现,所谓的传言都不足以为信,眼见的才是真的。”
言绪紫上得二楼,跟着进了一间雅阁,只觉得里间格局典雅,与楼下的风光大不相同。那伙计似是知晓君澈临的脾性,只摆了两碟细点与一壶清茶就退下了,只余得两人在内。
君澈临坐在临窗边上,慢条斯理的斟好茶水,对着立在一旁的言绪紫道:“过来坐吧。”
言绪紫这才轻轻走过来,与他相对而坐。
紧接着,君澈临将茶水递到她面前:“可知我为什么要叫你来?”
言绪紫顿了顿,才直言道:“绪紫猜不出其中的缘由,还请王爷明示。”
君澈临微微牵动唇角,算是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然后又道:“你很诚实,而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闻言,言绪紫但笑不语。
“想必你在未见到我之前,就已听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传闻。”
见他定睛看着自己,像是要从自己的神情中找出什么破绽来,言绪紫也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人言可畏。相信王爷在未见着绪紫之前,也听说了不少传闻呢。”
君澈临点了点头,继续道:“传言虽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但我,也正如传言所说,身有重疾,行动不便。”
言绪紫听他这么一说,便认真的看着他,只觉得他漠然的眼睛像一汪深潭,明明可以一眼望穿,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旋即,她淡淡地道:“我想,我已知晓王爷唤我来的目的了。”
君澈临闻言,笑容虽淡,却是饶有兴致地道:“不妨说说。”
言绪紫垂下眼帘,淡道:“对此,绪紫只想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想亲眼见一见?”
言绪紫咬了咬唇,道:“见又何妨?”
君澈临笑了笑,神情却是孤冷的,道:“你过来。”
言绪紫定了定神,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撩起一旁的发,一道伤疤赫然映入眼帘。
言绪紫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动,淡然笑了笑:“王爷未免太小看我了,绪紫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柔弱女子。”
君澈临对她的话感到有一丝意外,眸中也多了份赞许,笑着道:“果然如‘他’所说,你的性子,还挺符合我的脾胃。”
言绪紫闻言,忍不住追问道:“王爷所说的‘他’又是谁?”
话音刚落,便听得阁门被人推开,一名白衣公子摇着扇子潇洒而入,眉眼含笑道:“王爷口中的‘他’,正是在下了。”
言绪紫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待看清那男人之时,顿感意外,疑道:“傅公子?”
这白衣折扇公子自然就是君澈临的至交好友傅希境了,他本约了君澈临来月影楼相聚,又因家中有事而来迟。听得楼下的伙计告诉他,楼上除了临王之外还有一位女子,他便起了好奇气,只是不曾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就是言绪紫。
“言小姐,想不到你与临王这么快就相见了。”傅希境毫不避讳的在两人身旁坐在,还不忘打着趣,“看样子,你们这是相谈甚欢啊。”
言绪紫被他这么一说,略显难为情,有些无奈地道:“傅公子说笑了,我与王爷其实也是巧遇罢了。”
“巧遇?”傅希境却是一脸坏笑,“确是巧遇。我与临王每次来此,都是我等他,这回终于换了他等我,不想却让他遇见了你。真是有得有失呀。”
君澈临并不接他的话,直言道:“不用我多说,来晚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傅希境听罢,亦是十分豪爽,“罚,该罚!”说着,便冲门外大声道,“小二拿一壶酒来。”
酒上桌后,傅希境便自罚了几杯,他风趣幽默,一来就缓解了气氛,之后,便只闻得他一人笑谈天下事,言绪紫与君澈临偶尔附和几句,十分融洽。
傍晚时分,三人出了月影楼,言绪紫本想跟烟兮自行回家,君澈临却忽然提出送她回去,言绪紫有些受宠若惊,心中很不自然,面上仍不表露,由着两人乘坐一辆马车,朝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两人十分缄默,只听得马蹄哒哒声,与夜虫的唧唧声,再无其它。抵达了将军府门口,言绪紫下了车,对着车内的人盈盈一拜,礼貌性地道:“多谢王爷。”
里端的人淡然的声音如同云一般,轻轻从帘幕间飘出来——
“早日休息。”
言绪紫恭敬回礼,站在原地目送马车在夜幕中渐行渐远。
回到府中的言绪紫还未缓过神来,就有静心苑的丫鬟前来通报,说是老夫人与全家上下正在静心苑,请她立马过去。言绪紫一听,就知情况不妙,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吧,说我稍后就来。”
丫鬟领命,缓缓退了出去。
紧接着,烟兮便猜测道:“莫非又是夫人……”
言绪紫却是摇了摇头:“她近来哪有闲情来顾及这些,我看八成又是三姐从中作梗了。”
烟兮紧张地问道:“那可怎么办?”
言绪紫苦笑了下,无奈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样?快来伺候我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