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为三面碑,象征云、贵、川三省,每面碑柱上都雕刻着“鸡鸣三省”字样,碑名系萧克老将军题写。碑座为60厘米宽,碑高为352厘米,系贵州毕节地委、行署立于1996年
岔河村这面山坡侧对着东面,天一亮就被太阳照着,哪怕是一大早也感到闷热。我谢过朱洁家(其实在我离开朱洁家时总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滋味涌上心头)就匆匆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我此去的方向是下到山脚过河去贵州毕节的土地上看那块红色的石碑。
走了近一小时才下到谷底,坐船过河再爬上山腰,用了两个多小时。而去往纪念碑的方向早已被山峰遮蔽,既看不到纪念碑的位置也找不到去往那里的路径。在四川岔河村的那面山上观看纪念碑的位置觉得很容易找到,但真正走到贵州这边的山坡上却不知道怎么走了,当置身在大山而不是靠眼光来定位的时候,面对叠嶂的山峦,人却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无助。
虽然能感觉纪念碑的方向,但怎么也找不到前去的山路。半山腰的玉米地深处居住有几户人家,属于毕节银丰村的散居户。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只好花了10块钱让一个男子带我到纪念碑的那座山顶,男子把我带到一树林子里后,站在林中指着可以看到的纪念碑叫我自己摸过去。他说他很忙,只能带我到这里为止。说完就把我丢在了这大山深处,我披荆斩棘又穿越了多处草丛和刺笼,全身大汗淋漓不说,手上到处被荆棘划破,一道道口子冒着血珠,付出了疼痛的代价后总算抵达竖立纪念碑的那个最高峰。
走到纪念碑的脚下,心情无比感慨。因为我不知道当年的红军是否来过这里,现在立在这大山深处的纪念碑到底赋予现实什么意义?这里其实离毕节银丰村很遥远,完全是处于荒山野岭。纪念碑脚下是几百米深的山崖,因为渭河和赤水河源在此交汇,把山崖分割成了三角形的峡谷。地势十分险要,远望对面悬崖上开凿的那条石道,就好像一条黑色腰带深深嵌进了绝壁。被渭河割开的对面山坡相对平缓,山地上隐约看得见稀落的村舍,那便是云南镇雄的德垄村庄。
独自欣赏了好一会此处的绝状风景,才回头来看眼前的石碑。
石碑为三面碑,象征云、贵、川三省,每面碑柱上都雕刻着“鸡鸣三省”字样,碑名系萧克老将军题写。碑座为60厘米宽,碑高为352厘米,系贵州毕节地委、行署立于1996年。从地理位置上说,在这个地方竖立“鸡鸣三省”纪念碑当然最有说服力,可红军当年在毕节地区活动频繁,并不等于就到过这险要的三角形峡谷。如果真把部队往这里带,后面没有追兵可以,要是遇敌追击,而且又无力突围的话,那只能是“狼牙山五壮士”的结局。这固然是假设,红军指挥员当然不可能这样带兵。话说回来,在这个地方立这石碑实在是有些勉强,因为很难有人走到这荒山野岭来参观考察,最有意义的是,这儿是“鸡鸣三省”最有代表性的地方。如果这里有人家,晚上雄鸡一叫保证三省的人家都能听见。
走来这里不容易,离开这里也难,为什么?因为要从这里走出去,只能沿着一条山路走,山路通向毕节的林口,可是林口却偏离了河流。我的原则是,徒步行走不能离河流太远,实在没有办法才绕道而行。可眼下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暂时绕开河流前进。因为河流从岔河开始一直都藏在峡谷深涧,延伸出去,看不到边际。当地不少人都说,沿河流而行无路可走,就是生活在附近的山民也不敢涉入峡谷之中。
去林口的山路一直都是爬坡上行。下午三点过钟走到半坡的一户人家,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向一个老大姐要了碗玉米饭吃。
毕节地区是贵州省的高寒山区,加上地理条件恶劣,大部分村民一年四季都是以吃玉米、洋芋为主,有的人家甚至连玉米、洋芋都不够吃。所以我能得到人家提供的一碗玉米饭充饥已经感激不尽了。
别看是玉米饭,还真管用,吃下去后再喝点水,体力就恢复了,走起路来又有了精神。
山高坡大,我爬啊爬,爬了三四个小时都没有爬到山顶。路上遇了大雨,我拼命向有村寨的地方跑去,结果还是没能跑过大雨,从头到脚都淋透了,成了落汤鸡。大雨下不到半小时又停了,可道路却十分泥泞,走起来溜的不行。我每走一步都把脚趾抓得紧紧的,几次都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天黑时分总算赶到了林口镇,我找到镇政府借宿,镇政府的人看我一身湿兮兮的,又脏又有些狼狈,以为是不三不四之人,不但不给方便,有两个人还拿我开玩笑。他们不相信我的身份,还认为我有精神问题。我把记者证和介绍信给他们看,他们不屑一顾,认为是假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存心这样对我这个外地人还是识别能力弱。
我赶紧声明不是无偿住宿,是给钱住宿,目的是认为镇政府方便一些。但结果还是被拒之门外了。无可奈何,我又只好走进小镇的街巷里挨家挨户寻找住宿,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投宿的地方。这是家小旅店,房间阴暗潮湿,被子又脏又润,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担心店老板到底是不是正派的生意人。我检查了一下那间小屋,觉得窗、门的插销都还牢靠,才安心住了下来。我知道自己过于紧张小心,但这和住在农村是不一样的,小镇毕竟往来的人员复杂,一个人住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不得不留个心眼。
我来到巷子里的一家小饭店吃了碗米粉,回到房间把湿润的裤子脱下来挂到窗户边,然后合衣躺在咔嚓作响的床上,虽然一直没有睡着,但人却十分困乏。
不久便听见夜雨从小镇那头袭了过来,一阵紧似一阵,很快整个小镇就被包围在夜雨中了。
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道,待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知道自己昨晚狠狠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