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你最得太子宠了,你说个话儿啊!”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立在窗边的一抹倩影,豆蔻华年,粉白黛绿。
“都说人家是公主了,你们谁的哥哥是一国之君,这就撞开正殿的门去。”被唤云姬的女子,转过身,笑得灿如春华。“得了,咱们回吧。我还不稀罕见她呢!”说着就最先步出了偏殿的门。其它女子只得跟上了,可嘴里还是念叨个不停。
之后的几日,倒也相安无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呆在雅兰殿内,全由李婆婆伺候,春兰秋月打打下手。入主东宫第二日,便让李婆婆做了太子妃居住的雅兰殿的管事嬷嬷。许多人私下议论,说太子妃是个刁蛮公主,任性妄为,仗着自己是一国公主,不将旁人放在眼里。流言蜚语在宫内四起,说什么的都有,除了春兰秋月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这日,东宫热闹非凡,到处可闻莺歌燕舞,冷夜漓回宫在即,那些女子各个都妆扮一新,芳香袭人,盼着太子回宫,如今有了太子妃,侧妃什么的说不定也会封上几个,都巴望着能有个名份。不像现在,全都不分贵贱,一视同仁,这一点让有些自视甚高,又颇为得宠的几名姬妾心中愤愤。
只有雅兰殿,安静得跟没人住似的,殿门大关,院落内连个走动的宫女太监都看不到。李嬷嬷吩咐,太子妃喜清静,不喜欢人多嘈杂。
“李嬷嬷,太子殿下已回宫,请太子妃去澜海殿接驾。”李谦亲自来雅兰殿传话,今晚才算是太子殿下真正的大婚之日。
李嬷嬷站在紧闭的雅兰殿门前“娘娘身体抱恙,新染了风寒,怕央及太子殿下,不便去接驾了,还请李公公在殿下面前代为美言几句。”没想到阔别二十多年的水湄皇宫她又回来了,当年她就是长公主的贴身奶嬷嬷,如今机缘巧合之下重入宫闱。弱水不愿去见太子殿下,她劝得了她活下去,可劝不了她转投他人怀抱,只能遵从她的意思回绝了李谦。
这位风岚的公主屡屡叫他为难“那奴才便如实回禀给太子殿下了,传御医来替娘娘诊治。”李谦总觉得这位李嬷嬷有些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措辞用语,身段姿势都属老练,跟宫中资历较深的嬷嬷一般无二。
回了澜海殿的冷夜漓听了李谦的转述,并无恼怒。他不想与她为难,这样正合他意,大家只是名份上的夫妻,目的是稳固两国关系。可其它的姬妾却不像他这样想,纷纷在暗地里指责太子妃清高孤傲,平时不与她们来往也就罢了,连太子回宫都不去相见未免太过份了些。
嘴上骂着她不知好歹,心里又巴不得她永远关在雅兰殿不要出来,冷夜漓不是宿在这里,便是宿在那里,回宫好几天都没踏进雅兰殿一步,这是弱水最希望出现的情况。在宫中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与世无争,身份地位于她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
“娘娘,今日天气暖和着,何不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李嬷嬷想着让弱水在宫中走动走动,说不定能不经意的遇上太子殿下,两个人就这么僵下去对她总是不好的。
“这宫里有什么好看的?四面都是高高的墙,每天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天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无法想像深宫中的女子是怎样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走完一生的。
“记得在东宫的南边不远,有片梅林,现在正是梅花开放的时候,不如去那里瞧瞧可好?”转眼她们入东宫已到十二月下旬了,弱水每日在殿中发呆,看书,看李嬷嬷做针线活,就这么过完一天,天黑掌灯后,她就躺到床上望着床顶的帐幔出神,一直到睡着。“时辰尚早,那些姬妾们不会这么早起来的,大可放心。”她怕弱水不肯去,替她打消顾虑。
她不想驳了李嬷嬷的好意,人家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着想,总要听从一次她的建议“嬷嬷想看梅花了吗?那我陪着嬷嬷去看吧。”微偏着头,轻轻一笑。
难得看弱水露出笑容,还和她撒点小娇,李嬷嬷高兴得转身去拿斗篷。她拿的是一件妆缎织锦白狐狸皮毛斗篷,斗篷沿子上厚厚密密的白狐狸毛将弱水小小的瓜子脸裹得只露出一双眸,显得既灵动又可爱。
两个人一起出了雅兰殿,没带任何人,尽量低调的出了东宫,朝南边行去。果然没行出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正值花期的梅林。
在梅林边站定,李嬷嬷看着弱水笑道“让嬷嬷来给娘娘讲讲这梅花吧?”
“好。”弱水望着或深或浅的粉色在枝头重重叠叠,心里的阴霾似有些驱散,不禁长吸了一口气,有暗香袭来。
“这梅林里的梅花乃是雪海宫粉。”她一边扶着弱水一边往梅林里走“据说是水湄开国皇后命人植下的,每到腊月,宫里的娘娘有到这里来赏梅的习惯,人说,梅具四德,初生蕊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梅花五瓣,是五福的象征,娘娘们都希望来此沾点儿福气。”李嬷嬷说得正起劲,却觉扶着弱水的手一滑,才发现她停了脚步眼望着前方。她循着弱水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交纵的梅林深处立了一名男子和一女子,身侧是李谦。
“嬷嬷,我们回去吧。”说着,她扭头便往回走。有李谦在,那男子不用说就是太子殿下了,身旁的定是某位姬妾,以为自己来得早,不想有人来得比她更早。
这边的动静,被那边的女子闻见“是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她娇声呼喝,冷夜漓也转了身看向弱水和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