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穿好后,宫女们商量着要不要给她梳洗一下“时辰不早了,还梳洗什么呀?反正又不是真的公主,只是个代替品而已,把盖头一遮谁也瞧不见了,出了风岚,那就是水湄国的事儿了,快着点儿吧,别浪费时间。”领头的大宫女根本碰也不想碰她。
出了风岚?水湄国?听起来好像并不是杀人灭口,代替品?还没等她想明白,风冠就被那个大宫女粗暴的罩在她头上,盖上了红方巾。这到底是干什么?
“行了,我去禀报公主,你们俩看好她!”大宫女说完就走开了。
“你们到底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如果是死,她知道前面是黄泉路,并不害怕。可现在,她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反而心生恐惧。
那两个宫女并不搭理她,一人一边的站着。欲起身,无奈凤冠霞帔不轻,她又虚弱,被那两个宫女一下就按回了椅子上,椅背硌得她的腰生疼。
“别着急,本公主马上送你上黄泉路!”烟紫萝换了一身宫女装扮出现在寝殿“先给她灌点儿药,再把嘴给塞住!”
马上,一碗褐色的药被端了进来,没几下就灌进了弱水嘴里,她立即头晕目眩,比饿了十天还要晕,嘴也被塞上了,她只能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动就天旋地转好不难受。
鸡一打鸣,云絮宫外传来宣天的鞭炮礼花声,宫女们也开始频繁在殿内走动起来,一会儿有人扶着她向殿外走去,她仍是晕到瘫软无力,任由她们摆布。
又上了马车,可这辆马车非昨日那辆可比拟半分的,非常宽敞。在敲敲打打听马车行了起来,她靠在里面,晕到迷迷糊糊,神智也有些不清了,后面的事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记忆了。待她醒过来的时候,似乎换了一辆马车,她瞧见铺在马车里的毯子和她之前上马车的时候不一样了。
“娘娘,您醒了吗?”说话的是水湄国的东宫宫女,紫萝公主要求独自一人不带任何侍女随嫁,出了宫上了水湄国的迎亲马车,便由她们来伺候了。
娘娘?听错了吧,是叫姑娘吧,饿得太久耳朵有些听觉失调了“我这是在哪儿?”她什么也看不见,想揭掉盖头。
她的手刚触到盖头,又有声音响起,这次又换了一个人“娘娘,不可!在太子殿下揭下盖头前,您不能私自揭掉的。”
仍是娘娘,这次她听得很清楚“你们叫我什么?太子殿下又是什么人?”更晕了,怎么情况突然又变了,难道她又穿越了?穿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老天爷,不带这样玩儿的吧?
“娘娘,您已经出了风岚京城,现在是水湄国当朝太子妃,太子殿下乃三皇子。”向弱水解释的仍是先前开口的那个宫女。
风岚?她还在风岚,没有穿越,为什么身份又转换了?“那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娘娘,您没事儿吧?”声音有些发怯“您是紫萝公主,奴婢是秋月,春兰。”太子妃怎么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我,是不是,去水湄国,和亲?”她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
“正是,娘娘应该自称本宫才是。”叫春兰的宫女纠正她的称呼“请娘娘服药吧。”递了一颗药丸给弱水。
这就是烟紫萝说的阳官道,代嫁!“为什么要我吃药?”她现在知道发抖的原因是太气愤的缘故,她居然给烟紫萝代嫁和亲!
“想必是娘娘因之前云絮宫走水,受了惊吓晕迷五日所以才有些记忆模糊吧,五日前临出宫的那夜您被火灼伤了脸,这是御医嘱咐要带在路上服用的治疗灼伤的药丸。”秋月觉得太子妃像是一只受过伤害的小兔子,瑟瑟发抖的倚在马车的角落里。
五日?她晕了五日?太完美了!她现在就是想逃回风岚也力不从心了,居然连她脸上的伤疤都给安排妥当了措辞,她不得不佩服烟紫萝的城府心计。若那水湄国的太子殿下发现她脸上没有灼伤的痕迹,那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人家解释,说是被骗代嫁会有人相信吗?烟紫萝肯定把后路也安排好了。若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是代嫁,送回风岚也一样是死。在这陌生的异世里,她死在哪里还有什么分别可言吗?
“我什么都不想吃,拿走!”她没好气的推开递到盖头下的手,这让她想起了,嫁给李慕风的那一日,也是红盖头下,他的那只手,伸进轿中要扶她。仿佛就在昨天,今日却又再披嫁衣,另嫁他人,她的穿越人生还真是戏剧化。
马车一刻不停的行了一日,傍晚不知在什么地方驻停。宫女禀报了太子妃醒来的消息,冷夜漓自离开岚城后,第一次进了她的马车。
“公主,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吗?随行有本国御医。”他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形实在是太瘦弱了,和那日在街上遇到的盛气凌人完全无法联系到同一个人身上。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让她不那么紧张“若是心病,御医可治吗?”何处才是她能安身立命之所?何人才是她期待的归宿?
原来,她是为了心上人才衣带渐宽,消得人憔悴的。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因为他跟她患了同样的病。对那个缘浅的她思念日益加深,离风岚越远思念就越浓,如果再回到那一天,他宁可她恨他,也不会就那样将她放走。
两人都默默无言,弱水不想揭开盖头了,这会再一次勾起她关于李慕风的痛苦回忆,她现在也没有心力给什么太子殿下解释,为什么她脸上没有伤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只想就这样,让生命慢慢的从这副身体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