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玉睿好酒色,却不昏庸。做人平日里没甚原则,少数有的几条,其中之一便是不喜人公私不分。平日里教导儿子们,女人不过是一个物件,用来把玩可以,若是有个把兴趣,宠上一宠也是无碍的,但若失了心,被其牵着鼻子走,那便是一万个不中用!所以,这不中用的儿子,便被其丢之弃之,此时这白玉煦应该还在云国边境的苦寒之地吃苦受罪。
有了前车之鉴,若是白玉熙抱着她进宫求白玉睿为其解毒,被白玉睿呵斥而回,那还算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勾起白玉睿因白玉煦之事存下的火头,白玉熙挨骂受罚,那是自不用说,她能不能活着出宫,便会成了问题。
白玉熙眉头紧锁:“这噬心蛊乃父皇亲信,炼药师紫宸所下。此人只听命于父皇!若是父皇没有父皇的旨意,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是不会为媚瑶解除蛊毒的!”
戮风献计:“硬的不成,咱们便来软的。朝中有几个官员是干净的,回头属下就去查查这紫宸的底。握住他的把柄,还怕他不就范!”
一直当着旁观者的孙老头,听闻戮风如此说,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紫宸和我老头子一样,一不结党营私,二不贪财恋权,三无子女亲眷、孑然一身。我醉心医术,他痴迷炼药,你是拿不住他什么把柄的!”
柳青青第一次在白玉熙的面色见到茫然无措的神色,看来这条路是万万行不通了!一番计算,最后落得一场空,她真是欲哭无泪。
白玉熙见她神色凄然,神色也跟着一暗,转头问孙老头:“孙神医,她身上被催动的蛊毒,可否已经压制?”
孙老头的目光略略往她脸上一过,“压是压了!可是紫宸这老小子制出的蛊毒刁钻,这些蛊虫只怕还要活蹦上几日才肯消停。就是疼了点,没甚大碍!”
“有劳孙神医了!”白玉熙对孙老头虚应客气后,转头对戮风吩咐:“代本王送孙神医出去!”
戮风得令,躬身行礼后,引着提着药箱的孙老头出了门。
屋内有只剩下柳青青和白玉熙两人,她却没了方才两人相对时那份娇笑应对的心思,垂着眸,径自理着此刻乱成一团麻的心绪。听得白玉熙轻唤‘媚瑶’,这才发觉白玉熙还抱着她站在原地。
“累不累?”白玉熙的声音依旧千般温柔。
她摇头。
“若是不累,那我们便回府了!这儿虽有高床暖枕,但总归没家里舒服!”
家?!白玉熙居然用了这个字眼,那逍遥王府,对她来说岂能成为家!那冰冷的曾经承载过她无数次心酸失望的地方,常常让她触景而叹,心酸不再,徒留怅然。何况那里还住着一个以为她抢夺了自己丈夫的逍遥王妃!她此刻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这位王妃的阴谋阳谋了!
她摇头,低声道:“我想出去住几日!”
“嗯?”白玉熙一时没听清她说的话。
她抬眸,轻叹了一声,对他半吐心声:“我不想回逍遥王府,面对那逍遥王妃,我此刻没有心力再应对她了!”
白玉熙柔声劝哄:“有我在,何须你应对她!”
“那这一次,殿下不是让我独自应对了!”她的语气一冷,眼眸里泄露了此刻心中真实怒气。装了这么日子,她也有些累了,这样的倍受打击、心灰意冷的时刻,她实在是没心思装了。
白玉熙一怔,像是没料到近些日子温柔如水的她,会忽然发怒,盯着她看了半晌,叹了一声,妥协了:“我在城郊还有一处别院,你暂时去那里住些日子,等精神好了些,再王府吧!”
她别过了脸。毕竟还不是和白玉熙撕破脸的时候,但此刻实在是管不住她的脾气,这样的状况下,还是选择闭嘴比较好!紧抿着嘴,任由白玉熙在众目睽睽下抱着她出了府,又和她同骑一匹马,来到了他口中的那处别院。
下了马,再次打横抱起她,在院子里一仆一婢异样的注视下,进了厢房,把她往床榻上一放,替她盖上了被子。
“媚瑶,我是中途折返的,此刻得……”白玉熙话音一顿,面上有着为难,眸中有着不舍。
她的语气终于软了一软,“去吧!”
白玉熙的手在她面颊上轻轻抚了抚,像是下了狠下决心似地,站起身回头对着站在厢房门外的一仆一婢,沉着声道:“好好照顾夫人!”
听得一仆一婢异口同声应声后,白玉熙这才放心离去,左脚跨过厢房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步子,转回头看她,眸中似有水光点点。
日公子这样的神色,只怕能让天地为之动容。她知道白玉熙在等什么,要她一句柔软的话,如平常送情郎出门的女子般,叮嘱‘一路小心’,或是‘我等着你回来’这样的话。
她终究是狠心的,只软了软面色,提了提嘴角,划出若有似无的笑,催了声立在门边难以挪动步子的白玉熙:“去吧!”
白玉熙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转回了头,再次迈开步子。如风般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柳青青的视线里。
一仆一婢上去行礼:“小喜、小梅见过夫人!”
“不用多礼!我有些乏,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没事别来打扰我!”柳青青的身子往床内侧一翻,给他们一个困乏的背影。
一仆一婢应了声,很快便带上门出去了。柳青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好一会儿,这个陌生的地方,实在不能激起半点让她舒适的睡意。她好累,心累,身子更累。白玉熙刚才说的对,外头再好,总归没家里舒服!她要回家,好好养一养,她受到重创而颓然的身心!她忽然想到了林子里那间草舍,那是这整个都城里,让她能感受到有家气息地方。
于是,便起了身出了门房门,为了免得碰见那小喜,小梅,便提起运功上了房顶。折腾一番,此刻夜幕已降,真是凌空飞渡不会引人注目之时,虽然明知她这身子刚经过毒药和蛊虫的折磨,大伤了元气,不易再折腾,但谁没有任性的时候,硬是不顾身体的不适,运起轻功到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