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中还不时地飘荡着各种群魔乱叫，鬼哭狼嚎，不过她也无心取笑。
陈娟让两个保安带走了，陈德生从包厢出来时，脸上还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只是在见到招娣时神色就变得僵硬起来。他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看你功夫不错，是和谁学的？”
“老头！”陈招娣淡淡地答道，而后又问道：“如果今天我们真出了事儿，德哥会怎么做？”
这个小姑娘太较真，陈德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烟，点了一根，吞吐了一会儿才答道：“他们不好惹……”
“哦！”陈招娣没在说话了，她转身的时候看到包厢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朝她点了点头，而后走了过来。
“栋哥。”陈德生“亲切”地叫了一声。
刘国栋没理会，来到招娣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和陈德生同样的话：“你的功夫是和谁学的？”
“和你有关系吗？”陈招娣挑眉。
小老虎露出了爪子，虽然不够锋利，可是被挠到也是一道抚不平的伤疤。
刘国栋想到此不由得一笑，“你在这儿工资是多少？”
“600百。”
“不少，可也不多。我看你还没有十六岁吧？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工作？不念书了吗？”
“15岁，缺钱！”
她回答的很干脆，刘国栋倒是一愣，随后又有目光询问了陈德生一眼，陈德生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姑娘今天才来我这儿。”
“有意思。”刘国栋笑道：“如果我给你一份工作包吃包住一个月有一千，你愿意吗？”
当着陈德生的面儿挖墙脚，可陈德生脸上硬是没有什么的不满。
陈招娣瞥了一眼，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陈经理实在太过弱势了。不过她还是对着刘国栋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陈经理来这里上班，做人要讲信用，所以我不会去的！”
陈德生脸上虽然没有多大变化，可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看向陈招娣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感动。
没有人会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得到背叛的答案，虽然陈招娣仅来一天，但是在这种场合上对着刘国栋，能说出这样的话语，也已经让陈德生挽回了颜面。只可惜他没心安多久，刘国栋就再次开口道：“1200？”
陈招娣竖起中指摇了摇。
“1800？”
“3000？”
刘国栋的价码越开越高，连陈德生都忍不住有种想要替招娣答应的冲动。3000块的工资或许放在现在并没什么，可那是在1995年一个南方的小镇，普通的人家劳作了一整年也差不多那个数儿。陈德生虽然是滚石的经理，可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是一千块钱而已。
白花花的钞票在面前舞动，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可是陈招娣想了一会儿，反问了刘国栋一句：“两个人生活，一个月六百块钱，能饿死吗？”
刘国栋一怔，而后摇了摇头。
陈招娣笑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非要你的那份工作呢？”
刘国栋也笑了，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可眼神中分明带着欣赏：“宠辱不惊、不卑不亢，是个好样儿的。只可惜了，是个女孩不然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儿。”
陈德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觉得有些可惜。
陈招娣不乐意了，老头不满意她是个女孩，连别人也这么说，她反唇相讥道：“女孩怎么了？若我生逢乱世一样可以杀敌报国，抛头颅，洒热血。今朝盛世，得遇时机，也同样能够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光耀门楣！”
陈招娣说出的这番话，恰是她心中隐藏了多年的想法，谁都没有告诉，今日说出来时，只觉得惬意无比，胸中好像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把这么多年的隐忍，对父亲的不满，对他人狗眼看人低的愤怒统统发泄了出来。她的墨黑墨黑的瞳仁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恨平生肝胆不因人热，俗子胸襟谁识我？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刘国栋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不过临了还是留了个电话号码给她，嘱咐道：“如果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可以来找我！”
陈招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手中捏着那张纸条，并没有多大感觉。
刘国栋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预感自己如果一转身，那张纸条没准顺手就会被陈招娣扔到了垃圾桶内。虽然这是很多人都想要得到的机遇，不过既然陈招娣不愿踏入这个大染缸的话，他也不想勉强，毕竟她除了惊世骇俗的武力值，只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不能够害了她。
想到此，刘国栋没有什么犹豫就转身进了包厢。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在他走后不久，陈招娣就觉得手上捏着的那张纸条无处安放，正想找个地儿扔了。
陈德生瀑布汗，忙制止道：“你还是留着吧！没事最好，有事儿他还是能帮的上。”
陈招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今晚的事情闹成这样，也是陈德生始料未及的，但是也因此看清了一件事儿，以陈招娣的性子再当服务生可能还会出事儿，不过刚刚陈招娣拒绝了刘国栋的邀请，陈德生也不好就此将她撵了出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上陈招娣的一手好功夫。
于是他道：“招娣，你今晚先回去吧！明天两点半过来，不过这回是帮德哥看场子，我给你加工资！”
“真的？”陈招娣的眼前一亮。刚才虽然拒绝刘国栋拒绝的大义凛然，其实心里面还是肉疼的很。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钞票啊！
看着陈招娣流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神情，陈德生乐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陈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笃定地说道：“真的！要不要这会儿德哥请你去吃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