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冬阳四人接旨,和侍卫一同退了出去,云弋、风涟四人进了密室里来,行礼。
东棋帝见雪燃没有来,道:“然然呢?回琳琅宫了?”
“父皇,然然她,”风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道,“她这些天累了,先回宫休息去了。”
“她因为她母后的事情,还是不肯原谅我吧,没事,让她好好休息吧。”大帝叹了一口气。
风涟摇头,低声道:“父皇,不是的,是我自作主张,把事情都告诉雪燃了,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您。请父皇责罚,但我觉得不告诉雪燃事实对她来说不公平,她已经可以自己做判断了。”
东棋帝先是一惊,旋即平复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默然无语,表示允许。
云弋自行半跪请罪,抱拳道:“云弋私自跟随公主逃出皇宫,知情不报,请大帝降罪。”
东棋帝微微一笑,言:“起来吧。你知道我不会责罚你的,这次多亏你一路保护然然,她才能安然回宫,当记一功。倒是我,一直都琐事缠身,无暇顾及她的感受,迫得她赌气离宫。是我的错才是。”
云弋站起来:“大帝也是为了这百姓社稷,为了她好,我相信总有一天公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是啊,父皇,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风涟道。
“希望吧。”大帝眼神空茫起来,遥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如同望到了很远的地方。
云弋突然道:“大帝,您放心,雪都发生的事,我们都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只字片语。”
俊波和桑秋也互相四望,点头应诺,表示赞成和承诺。
“那就好,”东棋帝抬起头,盯着云弋看了一阵,“好了,天色已晚,这些天你们日夜奔波,也劳累辛苦了,旅途劳顿,早早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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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琳琅宫外,雪燃感觉十分不真实。
几日前,她毅然决然、伤心欲绝地离开这里,狠心地不辞而别,留下了纪妈妈和如意,也丢下了自己心爱的玉兔梧桐。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短短几天后,她兜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了这里,就像是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把她生生禁锢。
大门敞开,纪妈妈和如意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这么多天的焦虑心慌和担惊受怕过后,她们终于又迎回了公主。
纪妈妈激动得都快哭了,她一把抱住雪燃,道:“公主,你咋一声不吭就走了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这么多天看不见你,连你去哪里了都不知道。我这几天真是吃不好、睡不着啊。公主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和如意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默默承受啊,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你这么一走,留下我们怎么办呐?”
雪燃这几日也是极为思念纪妈妈,忙安慰道:“纪妈妈,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任性了,害您担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次回来,以后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好好好,不走就好,宫外太危险,我实在担心你的危险。”纪妈妈抚摸这她,东摸摸西碰碰,似乎怕她伤到了哪里。
如意似乎不是很激动,她沏了一杯茶来,端到雪燃面前,淡淡笑道:“公主,喝了这碗安神茶,好好睡一觉吧。”
雪燃接过茶,喝了一口:“如意,我这些天在外,都有点想念你煮的雪梨粥了。”
“好啊,公主,明天如意一定煮给你喝。”如意微微笑道。
雪燃把茶放在桌前,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金丝笼,抱出了久违的心爱,宠溺地把它捧于胸前,对它说道:“小坏蛋,小梧桐,我不在这几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想我?”
如意端起安神茶,又走过来,递上前:“公主,再喝一口吧,有助睡眠,消除疲劳,明天正午就要搬入湖心小筑了。”
“好好好,”雪燃就着杯口又喝了一大口,抚摸着梧桐,爱不释手,突然觉得,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有纪妈妈和如意,只是还有宫里的他,可以想念。
如意把茶放下,又道:“公主,沐浴温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服侍你沐浴更衣,洗尽风尘和疲惫吧。纪妈妈,你今天听说公主回来,忙进忙出,很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伺候公主就够了。”
“好,”雪燃答应,道,“对,纪妈妈,夜深了,你先回去睡吧,我有如意就够了。”
“好好好,那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纪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替雪燃铺好了床,退了出去。
沐浴完后,雪燃突然觉得十分困顿疲倦,遣退了如意,转瞬安稳地睡去,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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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历一千六百零四年十月十日,拜星节当天。
宫外车水马龙,各类庆典活动层出不穷,舞龙点灯,吐火碎石,一派热闹的景象。
相比与宫外的繁华和喧闹,宫内就冷清多了。
今天是雪燃搬往忆沄湖湖心小筑的日子。
正午时分,由于有侍卫在场,公主带着面纱,和纪妈妈一同登上船去。同行的有十名照顾公主起居的丫鬟和五十名保护公主周全的侍卫。
因为大帝禁止密使送别雪燃,云弋、桑秋、寒泉、俊波、冬阳五人都只能聚集在雨荷亭外观望。大帝和风涟并没有到场,他们应是正在外宫御书房内处理紧急的国家政事,也是怕心有不忍,难以出席。
云弋看着那一画舫驶离了湖岸,朝着湖心而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昨夜入宫前,她轻声和他说她不想当笼中之鸟,想起她那时绝望的神情,就心疼不已,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这时,他感应到方才船离开岸的一瞬间忆沄湖上空睒眼笼罩起了强大的结界,防止任何人进出,应该是东棋帝隔空而设。
寒泉见云弋一直望着忆沄湖的方向默然无语,问:“云弋哥哥,你是在伤心见不到雪燃姐姐了吗?”
云弋回过神来,还没说话,就听见冰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寒泉,说什么呢?”
原来是冰舟和霜凝来了。
霜凝走到近处,看着寒泉道:“寒泉,你又偷懒了,怎么不在入化阁,到这里来干什么啊?凑什么热闹”
“我,我来送送雪燃姐姐啊。”寒泉回答。
“雪燃姐姐?叫的真亲热!寒泉,你喊人家姐姐,人家还不一定认你做弟弟呢!她被关到湖心小筑,恐怕一辈子都将在里面度过,你再也见不到她一面了吧。”霜凝道。
云弋蹙眉:“霜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雪燃怎么说也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还不是被关起来,和她的掉毛兔崽子一样,一点自由也没有?”霜凝笑道,言语愈发刻薄起来。
冬阳也听不下去,淡淡道:“霜凝,说话做人留三分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霜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脸上却满是一副胜利的表情。
“走,寒泉,我们走吧。”冰舟拉了寒泉,和霜凝一同走了。
他们走后,桑秋道:“霜凝似乎对公主颇有意见啊,从来不留余地,也不知是哪里惹到她了?”
云弋抿嘴不语,望着湖心的方向,沉思缄默,反而身旁的俊波接话说:“谁知道呢?”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天空遽然变幻,一个龙头虎身的巨大神兽虚像映现在南方天宇,高耸入云,几与天棋城等高,庞然威武,占据了大半个天穹——它转动着脖颈,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弈棋大陆;它一跺脚,整个大陆都摇晃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大陆上每一块土地上的人们都被这样的骇人景象惊呆了,以为世界末日就此到来。
冬阳愣了片刻,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狴犴?”
随后,云弋皱着眉,又说出了四个字来:“龙皇之墓?”
片刻之后,幻象渐渐消失在空中,而大陆上所有人只是望着空无一物的苍穹,发着愣。
一个侍卫向着雨荷亭奔来,似乎被吓坏了,把矛丢在了路边,盔帽歪了也不管,奔过来的同时大声传令道:“大帝,大帝有令,速去密、密使阁商讨……”他到了亭下还没说完,突然脚软,猛地向前趺倒,头重重撞在台阶上,就此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