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受不了眼前这地狱鬼窟般的场面,跑出了地道,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时间心乱如麻,瘫倒在了地上。
他其实早就猜疑冥水圣宫借用光复教为幌子,在做一些不光彩的龌龊事情,但宫主明面上对他极好,他也没有证据,便没有多想。没想到今日亲眼所见,冥水圣宫竟然抓了人来,专门是作为那怪物的口中餐,恶心狠毒,冷血无情,一至于斯。
他蓦地想起雪舞还在那阴森可怖的地室里,和那妖物打斗。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到那怪物,又为何奋不顾身地要击杀阴阳双煞,但他只知道,他要救她。
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毫无武功内力,如何才能进入那样凶险已极的境地、从疯癫狂暴的妖魔手中将她平安救出呢?
这时,总坛东边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刺耳震响,隐隐有打斗声传来,似乎有人闯入了教内。
他一个机灵,想到了救雪舞的方法,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飞也似的朝着东边总坛的入口奔去。
不多时,他到达了打斗声的来源处,躲在树丛中探头看去,只见侍卫们包围了几个闯入的人,留守的几名冥水圣使也被惊动,从睡梦中醒来,各执兵器,赶来御敌。
他听到闯入者高声喊道:“你们的人前几日在宣华城抓了一个年轻女子,我们此次前来,只为了把她带走,别无他意。识相的话,就速速把她交还给我们,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教主一听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人就是来找雪舞的,而且他们武功高强,侍卫、圣使也都不是对手,应该可以和那地室中的怪物一搏。
他连忙走过去,朗声道:“都给我住手,我是这里的教主,有什么话和我说,不需要动手相搏。”
双方于是罢手,冥水圣使见他靠近,纷纷道:“君上万金之躯,出来作甚,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面向闯入的四人,又道:“不错,你们的朋友是我派人带走的,她是我的亲妹妹。”
风涟一听急了眼,反驳道:“一派胡言,她是我的妹妹,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年轻的教主一愣,疑惑不解,但事态紧迫,他急声说道,“不管怎样,你们想见她,就跟我来吧。”
他说着转身而去,云弋四人只好半信半疑地跟上,圣使等人不知道教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跟随其后。
他带着众人一路抵达了地道的入口,圣使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明白秘密被教主发觉。
“这里面有一个吃人嗜血、吐火化冰的连体孪生怪物,雪舞正在和他激斗,你们快去帮她一臂之力吧。”他道。
“你说,雪燃?”桑秋反问。
俊波也道:“你说公主在下面,我们怎么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条毒计,一个陷阱,等着我们钻进去。”
教主也明白他们必然不会轻信,早就做好了打算,道:“我可以陪你们一起进去,这样总放心了吧。”
风涟、云弋等人还没有回话,圣使却道:“教主,你这是做什么?这下面是我宫禁地,外人不可以进入。”
教主一笑,道:“这里是光复教的总坛,可不是你们冥水圣宫的地盘。我是这里的教主,你们都要听我的。”
几个圣使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交换了眼神,道:“怎么?宫主一不在你就忘恩负义了吗?你忘记当初是谁救了你,又是谁帮你招募旧部的吗?没有冥水圣宫,哪有现在的你,哪有光复教?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要过河拆桥了吗?想得美!”
教主没有退让,义正词严地道:“我想要夺回我父皇的皇位和疆土,让百姓可以过好日子,可是你们冥水圣宫表面上对我礼待有加,事实上背地里却假借着我、许国和光复教的名义干着杀人害命的勾搭,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简直是罪大恶极,若不是我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天下会有你们这种人。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哼哼,我们以为你天真,没想到你这么傻,傻得可怜!没有我们冥水圣宫,这些侍卫又怎么会听命于你?你不过是一个蝼蚁、一个傀儡罢了,我一只手就能捏死,还敢在这里放肆。来,把他给我往死里打!”圣使也完全撕破了脸皮,破口大骂。
侍卫听从圣使的吩咐,朝着落马的教主逼近,云弋于心不忍,断浪剑吞吐光焰,将他们迫退,一把抓住他的手,朝着地道里飞掠,留下一句话:“风涟、俊波、桑秋,你们挡着他们。”
两人一路冲过逼窘阴暗的密道,到达雌雄双煞的所在,云弋听到身边的人指着前方道:“雪舞就在前面,快去救她。”
云弋瞥见眼前火光熊熊,一面赤红妖异,一面寒冰刺骨,折射着冷冷白光,直如冰火两重天,反差剧烈,让人心惊。他连忙将手中抓着的光复教教主放下,孤身如风逼近。
然而已是迟了一步,他眼睁睁看到雪燃不敌阴阳双煞,被男魔头一掌拍中胸口,炙热烈火的掌力透过身体,经脉如焦,烧灼了五脏六腑。
雪燃朝后飞跌,本已焦灼不堪的羽衣更是片片飘零,烧成灰烬。她全身无力,吐出一口鲜血,朝下摔去,却被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凌空接住。她抬起疲惫的眼睛,正好对上了云弋担忧心痛的眼神。
她把头靠在云弋坚实的臂膀里,看着云弋焦急的表情和爱怜的目光,突然感觉说不出的踏实和安心,想要开口告诉他,不要担心,想要抬起手去抚摸他忧伤的侧脸,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可是她已然无力。
最后,她只能用尽全力微笑了一下,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意识涣散,灵魂似乎在一瞬间抽离,昏死了过去。
云弋大声叫着雪燃的名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离开了自己,但雪燃已然听不到了,眼皮沉若山川,重重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