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袅话音刚落,但见孟选皱起眉头。
周围之人也都脸色难看,一时气氛尴尬。
李昊偷偷拉了拉千袅的衣服,忙说道:“孟大将军怎么会投降,小千你别瞎说。”
这个可能性孟选不是没想过。可作为孟大将军的儿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投降衢军。
只是这事落在旁人眼里,确实是第三种可能。
一切只能等人到了才能见分晓。
等待是漫长也是最难熬的。
当大家内心开始怀疑孟大将军到底会不会来的时候,前方来报,孟大将军率领人马就要到了。
而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消息。
孟选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上的佩剑,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盔甲,拿起桌上的头盔,泰然的率部下出去迎接。
外面火把聚集,早已将前锋营照得通明。
孟选一行人来到营地出入口,远远瞧见一路人马正朝这里来,速度并不是很快。
待走近后,千袅才看清楚,为首骑马之人浓眉长髯,面色凝重。他盔甲上斑斑血迹早已干透,使得盔甲早没了昔日光彩,而身后披风亦是残破不堪。在火光的映衬下,他整个人仿若地狱罗刹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但应该早已疲惫的他仍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孟选。
“拜见大将军。”孟选上前行礼。
“孟将军,前锋营驻守在此,是否安好?”孟大将军的声音不知是因久未饮水或是战场嘶吼,显得颇为沙哑。
“禀大将军,一切安好。”
“这便好。将士们早已疲惫,速速安排他们休息吧。”
但孟选仍是低头抱拳,一动不动。
“孟将军这是为何?”孟大将军的语气中已有不满。
“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属下今早得报,我军主力昨日得胜,将敌军逼退到西蕴山一带。此时,主力军理当乘胜追击或是驻守西蕴山附近。却不知为何来到此处。”
“老夫为主帅,行军布阵调兵遣将自有老夫的道理,哪轮得到你来质疑!”
“大将军此言差矣!”孟选少有的大声说话,“如今战事激烈,大将军不进反退,违背常理;且深夜至此,要入我前锋营,甚为可疑。请恕属下不能从命!”
“混账!我手持虎符,你若有不从,我可立即斩杀!”
“我既掌管前锋营,必定要对前锋营所有人的性命负责!”孟选猛然抬头,迎上孟大将军的目光,“我只问大将军,徐副将何在?秦校尉呢?”
一阵风刮过,将孟选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在等待大将军回答的那一刻,整个山谷忽然安静了下来。风停止了,月亮也瞧不见影子。那一刻其实并没有很久,却让人觉得比之前等待大将军的时间更长。
“他们都……战死沙场。”大将军沙哑的声音第一次让人听着痛心疾首。
“徐副将跟随家父多年,家父与他情同手足,早已结拜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孟选慢慢将佩剑拔出,“徐副将既已不在,你竟不为他报仇反而领着敌军来打自己人么!”孟选的怒吼响彻在山谷,他双眼发红,似要喷出火来。
见他如此,两边之人纷纷举刀挥剑,大战一触即发。
“逆子!”孟大将军指着孟选骂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是要反了不成!”
“你自己看看你的这些手下!他们个个杀气腾腾,方才一过来我就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你们来之前我已派人去附近调查,而他们一个都没回来。想必你们一路攻城略地,刚解决了彭将军那边就匆忙过来了。而我派出去的人,想必也都死了。”
他见孟大将军不答话,又问道:“西蕴山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大将军盯着孟选许久,无力的垂下眼睛。
“全军覆没。”
孟选提剑的手不住的颤抖,“如此,孟大将军本也应该战死沙场。”
岂料孟大将军猛的抬头,怒斥道:“我军被困整整五天,援军迟迟不来,最后寡不敌众,突围失败。若不是君王昏庸朝臣奸佞,我军何至于此!”他换了个口气道,“如今被你识破,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可保前锋营上下毫发无伤。”
听到这里,孟选突然把剑扔掉,向孟大将军郑重叩了三个响头。这才重新抓起剑,说道:“我孟选,为孟贤之子。父亲孟贤一向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如今竟投降衢军,残害我同胞。作为其子,我甚感羞愧。但我身为徽国将军,职责使然。纵使今日须得杀父,他日黄泉必愿承其罪。”
他举剑喊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