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千袅被外面操练的声音吵醒,她才发现自己睡过了。
昨夜孟选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帐篷,加上之前又在马车上颠了一天,她这一觉倒是睡得很香。只是醒来,她才想起自己已身在军营,赶忙换了衣服,向主营帐奔去。
一路上,她见到操练的士兵中年轻力壮身材魁梧者寥寥无几,倒是老弱病残之人占了大多数。
她正纳闷,却被主营帐的守卫拦住了去路。她瞥见孟选正在里面和几位将领商量事宜,便也不去和守卫多解释,就在账外候着。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传令官倒是进出了好几趟。想是战事紧急,估计孟选也无暇分身。她这么呆着也无聊,不如在军营走走,好歹也见识见识。
这个军营驻扎在山谷,且三面环山。看似易守难攻,但千袅望着那山峦总觉得有些不安。一旦衢军绕路上山,从山上冲下,又将唯一的出路堵死,他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她正专心想着,却不想脑袋后面突然吃痛。
“不去操练,在这里偷什么懒!”
她哎呀一声,转身见一老头满脸不悦的看着她。他围着围裙,手中还执一长勺,估计他就是拿那个东西敲自己的脑袋。
“大爷,我在想事情呢!”
“你还能想什么事?”
“我正在想,要是敌人从山上攻下来,我们岂不是都得死?”千袅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
老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子,只见他面容俊俏、白白净净,可惜十指纤纤、身形瘦弱,想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哪家小少爷。想到此处,他皱起了眉,忽然又挥起勺子在千袅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这孩子偷懒就罢了,还要找借口!这是你该管的事吗!”老头吼道。
千袅见长者的打扮估计也就是个伙夫,想和他也说不通,便说:“我本来就不该和你说,我去找孟选。”
“你穿着戎装便是这里的一员,做自己该做的事。否则一旦打起来,孟将军也救不了你。”老头见这少年言语间似乎和孟选熟稔,但如此年轻气盛,早晚都会有苦头吃。
“你不去操练,今天的午饭晚饭都别想吃了!”老头说完转身就走。
千袅刚想回他说不吃就不吃,话还没出口,肚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卖了她。
咕……
那么响的声音,也不知道老头听到没。
千袅尴尬的看着老头的背影,发现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多久没吃了?”老头看似心情还是很不好。
“我昨晚来的,到现在一直还没吃东西……”千袅恨死不争气的肚子了。说实话,她也确实饿了,要真一直没饭吃,她估计很快就会晕了。
“这样吧,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练也练不出个名堂来。我可以给你吃的,不过你得帮我干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千袅只得点头答应。
等真干起活来,千袅才感叹孟选说她说得一点不错。砍不了几个柴,揉不动面,不会做馒头,连举着铲子翻个菜都很费劲。看得周围的人直笑。最后老头无奈的只能让她去看火烧水了。
千袅蹲在地上,真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冲动答应成王老夫人的要求。什么领兵打仗、保家卫国的,现在她正在为那“五斗米”折腰呢。
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老头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饿了吗?”
她猛点头,以期盼的目光看着此刻在她眼里颇为慈祥的老头。
“那好,”老头笑眯眯道,“待会将士们来吃饭。你负责盛粥发馒头。做好了就有的吃了。”
欲哭无泪。
对着眼前的粥和馒头直流口水,还吃不了,还得送给别人吃,千袅觉得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折磨了。
而将士们忽然发现今天发馒头的是个可爱的男孩子,虽然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情愿见谁瞪谁,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去逗他。
“小弟弟,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千袅不吭声。
“新来的吗?看着样子被老乔欺负了吧。”
这位说着趁机伸手来摸千袅的手,被千袅一勺打掉。
“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如晚上来我们营帐玩啊,哥那边有好东西呢。”
这位刚说完,大家哄堂大笑。千袅又气又恼,直接把馒头塞到他嘴里,让他说不了话。
“你们够了啊!再这样都不给饭吃了!”这时,老乔来到千袅身边朝那群士兵大吼。
接下来的人倒是嘴上手上都安分了,唯有眼睛还死死盯着千袅。
千袅饿得连白眼都翻不动了,只好低头专心做事。
“你做事还挺像模像样的。”
千袅抬头,见孟选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他曾年少气盛,去了趟边关回来老成了不少。作为一个将军,他却总是带着和煦的感觉,五官也比千袅见过的习武之人柔和许多。
见到救星来了,千袅的气却还未消。原本那馒头都已给了他,硬是被千袅抢了回来,一把塞在了自己嘴里。
“你不会故意找人来整我的吧。”她满嘴的馒头,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哪里哪里,我还没工夫来照应你。这不,才得空,就出来找你了。”说着,孟选喝了口粥。
“你煮的?”他问。
“我就看个火。”千袅也老实。
孟选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此时老乔又突然出现在千袅身后,一勺打她脑袋上。
“事情还没做完就偷吃东西!”
孟选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千袅被打,他挑了挑眉。
“啊,孟将军,你怎么来了?我们正准备将午饭给你送去。”老乔这才发现孟选正站在他面前。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吃吧。”孟选瞧着可怜兮兮的千袅,对老乔说,“他新来的,什么都不会,不如就放你这儿,随便使唤。”
见孟选如此“厚待”自己,千袅真想把粥桶扣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