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发现了卓荦的身份,他们鼓惑江灼偷了木牌,逼卓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谷之一族。首要任务便是杀了杏家的人。对此,卓荦下不了手。几次暗杀失败,让当时已走火入魔的江灼对她失去耐心,甚至想要派人把她杀了。
而实际上,卓荦原本是从赤渊村跑出来的。她师傅怕外面凶险不许她出师,她却偏要出去看看,不但约了一年之内回去,还和她师傅立誓,万一被迫要选主人,在契约成立之前就把那人杀了。”
“但是真到了那一刻,母亲根本下不去手,是吗。”千袅纵使这么问,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是。所以那时她很痛苦,劝不回江灼,也完不成任务。”
“如果谷之一族在契约成立之后把自己的主人杀了呢?”
“那就会遭到全族追杀。”成王代说罢起身走到窗边。屋中的光线不是很强,许多窗户都被帘子挡着,独独只留了一扇窗,让惨白无力的阳光透了进来。他正好挡在那扇窗之前,负手站着,让千袅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谷之一族在裕王时期就几近覆灭,我也曾以为他们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成王代转过身来,“当年成王家不许我接纳卓荦,到最后她还是走了。虽说我并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但既然你是卓荦的女儿,那就足以。如今我教你功夫,也是要告诉别人,无论出身如何你都是我成王代的徒弟!”
想到自己的功夫从被莲时认出开始,自己似乎每次都能侥幸逃过一劫,现在想来到底是运气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师傅,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卓荦的女儿?”
成王代面露难色,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卓荦走之后我一直派人找她,可并没有找到。没想到,杏逸远那次领兵去赤渊村,竟然就见到了她最后一面。临终托孤,即便杏逸远没有法子,我也会用尽办法保住卓荦的骨肉。”
舅父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件事,师傅他是怎么知道的?
成王代看出千袅的疑惑,继续说:“杏逸远那个亲信,实则是成王家的人。在杏逸远回盈城之前,我就知道这事了。”
当年舅父带着襁褓中的自己回来,本不知该如何安置。偏巧舅母难产,生下死胎后晕了过去。而舅父便将计就计将孩子掉包。
想到这,千袅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她绝不相信从小信任的师傅会做这种事。可自从被琬晔出卖后,她知道许多事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她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看向成王代;想问,却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成王代看穿了千袅的心思。
千袅咬着下唇,很不情愿的开口道:“师傅……那……舅母的死婴……是不是……”
“是不是我做的?你是想这么问吗。”成王代冷冷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会这么问,就说明你已经怀疑过我了。就算我说这事不是我做的,你就会相信了?”
千袅涨红了脸辩解道:“不是的!我……”
“不必说了。”成王代走向大门,“你在衢国的事,我亦有所耳闻。想你以后大约也很难再上晓镜峰了,为师的教导恐怕也就止于此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说罢他开门,逐客。
但千袅还不肯走,“师傅,如今衢军打过来了。虽然我不喜欢徽王,但我毕竟是徽国人。师傅,你能不能让成王军去对抗衢军?”
成王代叹了口气,“若不是担着当家的头衔,我早就不想和这个姓扯上关系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千袅,“拿去吧,若遇着成王家的人,多少有些用处。”
见成王代不再出声,千袅知道师傅心意已决,便接过玉佩,低头跑了出去。
李昊和莲时在外等候多时,见千袅红着眼跑出来,而成王代大门紧闭,知她心情低落,回去的路上也都一语不发。
三人一路沉默回到杏府,却见大门前围了许多人。挤进去,发现门前停了辆马车,两边各站十来个护卫。马车外面看起来和普通的马车并无二致,只是其布帘上均绣有大小两条青龙。而护卫们所穿的衣服正面也都绣有大小两条青龙。护卫神色甚为严肃,一看便知和徽国平常的官兵不同,然而也不似徽王的近身护卫。
三人不明就里,见平日的看门人都瞧不见,只得上去敲门。门微微打开,竟是管家开的门。千袅刚想问马车是哪家的,管家脸色阴沉,只让他们赶快去正堂,之后便不说话。
到了正堂,里面早已坐满了人。家中长辈都在,沐鸢和凝栖的儿子杏羽也列席一旁。除此以外,还有个身着华服的老太太坐于贵宾席上,神情甚为严肃。
见千袅进来,正在皱眉的杏逸远忙起身道:
“千儿,快来见过贵客。这位是成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