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向传闻不断,而这几日更甚。大家眼巴巴的看着轩阳公主收拾着要回翼国,这人还没出发,祈祥宫里的那对反而天天闭门不出了。
开始大家还以为大王子避着不见轩阳公主,但却发现王妃也不出现,甚至连带祈祥宫中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他们两个连房门都不出,平时只有檀容可以进屋伺候。
这下宫里可炸锅了,一时间流言满天飞。传得最多的还是说这个新来的王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大王子迷得七魂八窍的,言语间颇有鄙夷之意。想大王子也曾是夜夜笙歌之人,娶妻之后虽风流不减,但一直与王妃恩爱有加,现在更是日日厮守,让一群怀春的女人伤心不已。而轩阳公主更是提前离开了衢王宫,红着眼睛走了。
而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檀容。别人知她一向嘴紧,试探了几次她都闭口不谈,只能作罢。倒是沅儿仗着自己是王妃的贴身侍婢,明目张胆的问檀容为何王妃不唤她服侍,被檀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气得很,又拿这个掌事没办法。但她收了人家钱,总归要打听出一二来。于是某天中午,趁檀容出去端午膳时,她先一步进到房间。
屋内窗帘都拉了下来,光线很暗。熏香的味道浓得有些不寻常,鼻尖的沅儿在其中闻到了一丝药材的气味。
“你怎么进来了!”声音虽然不高但明显带着怒气。
“奴婢来送午膳。”
沅儿说得战战兢兢。她一抬头,眼神正和坐在床边的大王子撞上。大王子面露愠色,立刻起身放下床头的帷幔,低声怒斥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沅儿第一次看大王子发火,她手一抖差点将午膳打翻在地。
大王子跟着她出了房间后,转身就把门关好,这才大声和众人说:“除了檀容,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下次谁再赶擅闯,立即杖毙!”众人见大王子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而沅儿更是吓得哭了,之后她倒收敛了许多。
檀容回来时发现气氛不大对,问了绿枕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她没好气的看了眼站在墙角偷偷抹眼泪的沅儿,便推门进去了。
“放着吧。”
檀容见大王子脸色仍不好看,知是怒气为消。她走上前看着伤势已趋于缓和的千袅,对大王子说:“王妃很快便会醒来。殿下昨夜一宿没睡,不如先去休息会,就由奴婢照看吧。”
大王子如今早没了先前的光彩,此刻他头发凌乱,眼圈发青,一脸倦容。听了檀容的话,他没有反对,去到榻上闭上眼睛。
檀容见到大王子如此面貌,心疼不已。这个向来都是趾高气昂光鲜亮丽的大王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憔悴过。本来千袅受伤,他们两个轮流看护,倒也还好。只是昨晚,千袅突发高烧,大王子见檀容已回房睡觉,就没叫醒她,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照顾了一宿。毕竟以前都是别人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别人的。做起事来,自然笨手笨脚,顾此失彼的。等檀容早上进房间,发现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着实吃了一惊。幸好,千袅高烧退了,伤势也稳定下来。只是看着大王子这样,想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檀容实在不明白大王子何苦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至少以前他都只是和她们玩玩。
忽然,檀容感觉千袅的手动了一下,再看千袅,她已慢慢苏醒过来。她大喜,忙去喊大王子。
大王子才睡去不久,一听说,立刻打起精神去到床边。他搭了一下千袅的脉,和檀容说了一声“没事了”,之后突然走出了房间。
檀容不明就里,不过千袅已醒,她还是先照顾千袅再说。
“这是哪儿?”千袅的意识还没恢复。
“祈祥宫。”檀容平静的答道。
千袅听了檀容的话,本很累似的又闭上眼睛。但只闭了那么一下,突又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祈祥宫?”她声音都比之前响了一倍。
“这是您的寝宫,祈祥宫。您现在又回到衢王宫里。”
千袅像是吃了大惊,想要坐起来。只是她一动,身上的伤就痛得她又倒了下去。
“您现在有伤在身,还是不要乱动了。”檀容忙去扶着。她见千袅嘴唇干裂,喂她喝了些水,又让她躺好,这才说:“具体什么事情奴婢不是很清楚,但以您现在的身体,应该先把伤养好,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她这一席话,倒是让千袅不好再说什么。檀容又将千袅的伤势细细询问了一番。就在询问时,大王子走了进来。檀容一看,倒吸了口冷气。大王子又如往常一般打扮得风流倜傥,只是眼圈依然发青。
大王子一见千袅劈头盖脸的问:“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好了就走。”
“也是,”大王子站到床边,颇为不满,“这些天可苦了檀容了,她一直在照顾你。害的我也没法出去。你说你除了会给人带麻烦,还会什么。”
千袅虽然眼神无力,但还是瞪了一眼大王子,转而对着檀容一脸感激的谢了她。
檀容听大王子这么说,心生疑惑。正要纠正时,却见大王子给她使眼色,她也就只得把这事认了下来。
“对了,该喝药了。”檀容这才想起到了喝药的时间。
她小心翼翼的将千袅扶起,端了药给她喝。才喝了一口,千袅就嫌苦不肯喝了。
“哪那么费劲?你之前不都是喝的这个!”大王子在一边不耐烦道。
千袅别过脸去,“之前我没意识不知道。现在我醒了,这种药我喝不下去。”她从小就怕吃苦药,而这次的药比她之前吃过的都苦。
“要不我去拿些蜜饯来先给殿下甜甜嗓子。”檀容说着起身打算去拿,却被大王子拦下。他端起碗,试了试药,说:“等你拿回来,这药就凉了。现在喝!”他的口气不容置否。
“凉了正好。我先睡会,回头再喝。”
大王子瞟了一眼千袅,面带微笑的坐在床边,“檀容喂你你不喝,那我来喂吧。”见千袅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说,“我喝一口就给你灌一口,你觉得这样会不会比较甜?”他笑得让千袅冷得直打哆嗦。她忙看向檀容,示意还是她来喂吧。
见千袅乖乖喝了药,大王子这才神色恢复如常,“你醒了,我也总算可以出去了。”他刚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他还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宫里人都以为这几日我们两个在房中一直没出去,回头你可别露馅。”
等千袅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见大王子要出门,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喊:“那个……喂……”
“什么事?”
“那个……我想……谢谢你……”
“嗯,谢就不用了。还有,”他又皱起眉头,“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千袅语塞,她确实从来没在意大王子的名字。
“我叫凤曜衡!以后你要喊就喊我曜衡。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