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一切准备就绪,然而此时风越越刮越猛。监斩官先前在宣读了犯人罪行时,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不说,嘴里还吃进好些沙子。他心中不悦,示意刽子手速速行刑。刽子手提刀正欲砍向第一名犯人,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飞来一支箭,直直射向鬼头刀。羽箭力量之大,竟将鬼头刀从刽子手手中生生震落。
哐当!
在场之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有几支箭接连射出,直冲着行刑台。眨眼间,几个刽子手纷纷中箭倒地,连哀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监斩官拍案而起,刚要下令,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寻声望去,确有浓烟从西边不远处冒出。他此次负责监斩,知晓各中厉害,自然知道这回不同以往。现下情况越来越乱,还是赶紧办完正事要紧。他示意不要去管着火之事,一边加强行刑台附近的警戒,一边让替补的刽子手继续行刑。
但有了前车之鉴,替补的刽子手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监斩官见状正要发怒,不想又听到有人大喊:“东边也着火了!”
果然,不仅是东边,抬头看去,未城冒出浓烟的地方少说也有四五处。围观的百姓个个惊慌失措,早没理看热闹的心情,忙着赶回去回去看自家的情况。
“不要慌!各自守住不要动!否则正中敌人下怀!”监斩官努力想要控制住场面。但他话音刚落,就有一箭射入他面前的桌案。
根据之前的箭法,劫匪想要他的命轻而易举。此箭不过警告之用,监斩官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衢军犹豫的瞬间,突从市集东侧骑马冲出一人。此人身材矮小,蒙面包头,一边挥舞长鞭,一边直向衢军中心冲去。
怎奈衢军人数众多,很快便把他团团围住。不料蒙面人功夫了得,长鞭在他手中挥舞自如。衢军只能以长矛攻击,根本接近不了他分毫。
监斩官明知蒙面人不过是个打头阵的,劫匪们在城中各处防火造势,不可能让人单枪匹马的来劫人。但光是这蒙面人,竟已打乱衢军的阵脚。若不是由于衢军人数众多,此人必定可以轻易冲上行刑台。
监斩官一面喊人不断进攻,想要以人数的优势将蒙面人耗到无力再行抓捕,一面偷偷遣人在暗处放箭,想要射落对方。而他自己则赶快躲到安全的地方,也顾不得狼狈与否。
神箭手张弓搭箭,对准蒙面人的心口就是一箭。岂料对方似是早有察觉,俯身躲了过去。但就这么一俯身,却让周围的衢军逮到空挡,几十柄长矛齐齐刺去。蒙面人虽躲了过去,但马已受惊,将他径直摔了下来。
衢军见蒙面人落下马来,自以为占得优势,更是猛烈攻击。但此人却不是泛泛之辈,丝毫没让衢军占得一丝便宜。几番来回,反倒是衢军中不少人被打得趴了下来。
忽然间,有一柄长矛向此人要害猛次过去。蒙面人长鞭一甩,将长矛缠住想要拉下来。不料对方气力更大,往后一抽,已将蒙面人长鞭震落。他自知遇到敌手,拿出身后的三节棍应战。一时棍矛相碰,你来我往之间,两人势均力敌,丝毫不见谁更占优势。
对战的那名衢军,年岁稍长,身材魁梧,但一招一式与其余的衢军大相径庭,全不似普通小兵。蒙面人与之对战,力量上渐渐有所不及,速度也开始放慢。他知道不可恋战,便一边想甩开对方,一边继续往行刑台冲去。
无奈对方步步紧逼,蒙面人不得已,将三节棍缠住长矛,借力朝对方脸上踢了过去。对方腾出一只手防御,另一只手已有松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蒙面人左手抽过长矛,右手猛一棍从对方头上打了下去。
对方晃了一下,往后踉跄了几步。见血从头上淌下,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其余衢军见状,竟都有些畏畏缩缩,不似先前勇猛。
见此情景,蒙面人收起三节棍,提着长矛一路打至行刑台。看上去虽已力气耗了大半,但动作仍是凌厉。他翻身上去,上面衢军早已慌乱,纷纷提刀砍来,但所遇对手却均不及先前对战那人。蒙面人长矛一挥,衢军反而不得近身。此时乱箭射来,蒙面人夺过一盾牌遮挡,并趁势将长矛向第一次箭射来的方向掷出。不等听到对方哀嚎,他又用盾牌将一人撞到,并夺了他的刀,径直冲向躲在一边直发抖的监斩官,用刀直抵其咽喉。
“让他们住手!”
声音传来,监斩官才发现此人竟是一个女的。但见她双眼通红,大汗淋漓,提刀的手都开始发抖,却仍气势不减。
对方迅速将他推到监斩台前,“快说!”
“住……住……”
“手”字还没喊出口,突然飞来一长矛直直刺向监斩官的心脏,监斩官应声倒地。只他这一倒,竟也拖着蒙面人往下滑。那人使出全力将监斩官推开,却见胸前一片殷红。长矛力道之猛,竟穿过监斩官身体刺入那人胸口。而掷出长矛之人,正是之前和其对战的那名衢兵。
“抓活的!”那人大喝一声,立刻振奋了衢军的士气。一时间,乌压压的人群直往监斩台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