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阆城,却比想象中顺利。千袅除了被马颠得吃不消以外并没有碰到小偷强盗黑店之类。这让她突然觉得父亲和李昊他们以前整天说什么外面凶险不过是骗她不想让她溜出去玩罢了。
阆城是送亲队伍必经之地,位于徽国腹地。因其贯通南北,颇为繁华。
千袅到得早,盈城那种对于公主远嫁的热情还未传到这里。城里最忙碌的依旧是各式商贾。街上人们行色匆匆,客栈酒家人声鼎沸,整个阆城一派繁荣之象。千袅找了七八家客栈,终于有家偏僻点的还有最后一间空房,这才算安顿了下来。即便如此,客栈老板还明确告诉她,她住的那几天公主出嫁会经过,硬是涨了她好几倍的房钱。千袅除了在心里把这老板各种生吞活剥之外也无他发,只得硬着头皮住下了。
由于客栈的东西实在难吃,第二天她打听了阆城最出名的酒家,独自觅食去了。
闲香楼这名字听来平平无奇,酒楼却气派非常,又地处阆城最繁华的市集,想来这价格也相当扎眼。
果不其然,在欣赏完挂在墙上的菜单后,千袅艰难的对着小二挤出一丝笑容。就算在王都盈城,这样规模的酒家也不会贵得离谱。离谱的那些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民可以随意进出的。而在阆城,这些酒家客栈一个个的比黑店还要黑!更令人气氛的是,店里客人络绎不绝,各个衣着华丽。怪不得进门时,小二对着她一身灰头土脑的仆人打扮盯了好一会,以为是哪个贵客的跟班。在这种情况下被安排坐在角落是很自然的事。千袅算了一下兜里的钱,最后也不管小二鄙视的眼神,要了一碗面条。
不得不说,当这碗号称阳春白雪的面条端上来后,千袅完全没法停下筷子。明明看着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阳春面,香气却淡雅悠然。一口下去,面条爽滑不腻,筋斗有力。细细品味,真有一缕幽香沁入心脾,如沐春风。这立刻让她对这家所谓的黑店改观不少。若不是钱还得留着,她必定要尝遍店里的美食,吃个痛快。
正当她埋头喝着面汤时,隔壁桌的声音却幽幽的传来。
“你可知两日之后,三公主就会来到阆城?”
“是吗?不想徽王最宠爱的女儿却要嫁去衢国。”声音中透着些许冷意。
“衢国最为强盛。她嫁给大王子当正妃,早晚都是一国之母。对于我国来说,岂不是好事?”
“衢王老谋深算,那么多国家的公主不选,偏偏看中徽王的心头肉。真不知他盘算些什么。”
“可是听说衢国大王子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哼,你也不过是听说。那我还听说衢国大王子虽然至今未有婚娶,但夜夜笙歌荒淫无度。咱们公主过去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刚刚还在感叹面条好吃的千袅,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喝下去的汤是什么味道了。关于琬晔未来夫婿衢国大王子的事,她之前多少也听过些,但那些都是夸他的话。今天第一次听到这么赤裸裸的形容,她开始为琬晔担心。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她颤巍巍的转向那桌问道。
那两个人没想到有人搭话,突然都停住了。待他们将千袅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人慢条斯理的回道:“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从衢国那边听来的。但所谓无风不起浪,有这种传言必定事出有因。只是,好歹也都和我们没关系,不过是饭后的谈资罢了。”
那人瞄了一眼千袅身后桌上的空碗,讥笑道:“仁兄不如等两日后公主经过时多看几眼,也算不枉此行。”说罢,起身便和同行之人出了闲香阁,留千袅一人坐在凳子上发呆。
琬晔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王子是什么样的人?而徽王,他又知道多少?
本来吃了饭要去如意客栈探路,千袅却一路上恍恍惚惚思绪不定。回头见到琬晔要不要问她一下?但问了又能如何,她终是要嫁过去的。即便她未来的夫婿真的是无耻之徒,难道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可能退婚吗?
一时间她拿不定主意,抬头看去,自己竟已走入一条小巷中,一边已是如意客栈的后门。客栈的院墙并不特别高,她几乎已经能够猜道琬晔入住哪间房。只是到时守卫必定很多,但这对于千袅来说并不是问题。从小就想尽各种方法避开家里人溜出去,甚至有几次还带着琬晔避开宫里的侍卫溜出宫。一个小小的客栈自然是不在话下。她把客栈前前后后看了个遍,又把周围的通路巷子什么的走了一圈,自觉已有八九分的把握。接着,她回了自己客栈换了身像样的衣服,把自己拾掇了一下,装成一个富家少爷,从客栈翻墙而出,又去了如意客栈。这次她大摇大摆的进门,直接拿出锭金子,装成要住宿的样子。
客栈老板见这位俊俏的小少爷出手阔绰,很是欢喜,无奈明日起贵客包场,不便让其入住。千袅当然知道这些,她表示很喜欢这家客栈,或许可以让她看看房间以便下次来住。当下如意客栈里的房间均已清空,就等着公主前来,所以无人居住,只大堂还卖些吃食。小二乐呵呵的当了领路人。带千袅看了最好的客房和周围的几间。千袅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家具摆设,并趁机打开窗户看了看后巷的状况。
事毕,她给了小二一笔可观的小费,本欲出门,又被老板留着喝了会茶。眼见时间不早,就索性在他们那点了几个菜,就直接吃晚饭了。
正当她埋头吃着,前面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板,还有空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