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盒子,一个个梦想在心中自由地翱翔:我要用“点金术”变出一堆黄金、白银、人民币,有了钱,谁还开着破车送货呢;我要用“长生术”青春永驻,万寿无疆,活他个一千年、一万年,超越彭祖,比肩湖底老乌龟;我还要用“隐身术”潜入到千家万户,看看大伙尤其是我的女神周晴暗地里都在干什么,女神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吃喝拉撒啊?
重要的是,有了这些异能,还愁娶不上媳妇么?
但是鳖精的一句话击穿了我的幻想。
他说:“掌印官送您的这个东西叫做‘异能鱼鳞片’,是东海龙宫下属企业生产的一种娱乐产品,原材料取自齐国故都古墓葬区,经数百道工序锻造而成,咱赤白湖龙宫年初花巨资一次性采购了五十盒,作为礼物送给赤白湖所属省市的地方官员。一片鳞片可以维持24-72小时的异能,并且威力有限。”
又是古墓葬,又是几百道工序,说得神乎其神,但归根结底只是个“娱乐产品”啊!
带着些许失望,我“啪”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鳞片个个都有人眼大小,通体灰褐色,表面隐隐有暗红色纹络,泛着微微的银光。我取了一片鳞片放在手心,倒是要看看这东西究竟能产生啥奇效。
鳞片在我手心闪了一下,然后变成三个红色的繁体字——“读心术”,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鳖精是个酒鬼,只顾着闷头喝酒,没看到我把鳞片放在手心这一细节。哼哼,我先拿他做个试验,看看这个老王八心里在想什么。当我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脑海中想的东西瞬间被我知晓。
此时此刻,他心里正在说:“天庭特供酒就是不一样,真丫的好喝,傅新汉拿这么好的东西招待眼前这个穷小子,真是浪费,老子替天行道,全部喝光,一滴都不剩!”
别看老鳖慈眉善目、乐乐呵呵,内心想法居然如此龌龊!
他看我盯着他不说话,就拿起酒壶给我斟满酒,说:“小兄弟,咱们再干一杯!”
我说:“好啊,鳖哥,咱们今天就一醉方休!”心说老子宁可胃穿孔、喝吐血,也得把眼前这几瓶好酒全消灭掉,不让你这只老鳖独占便宜。
鳖精乐了:“小伙子爽快!”和我同时仰脖一饮而尽。
其后,他当着我的面夸傅新汉“年轻有为,为人谦和,谨慎认真,办事能力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我盯着他的眼睛,倒要看看这是不是真心话。果然,他心里在说:“傅新汉这小鬼的确有点本事,但比起我老龟差远了。也不知道龙王为啥选了这么一个满面疮痍的家伙当掌印官,难道他是龙王的私生子?”
原来他也认为傅新汉是龙王的私生子啊,我俩想到一起了!
“哇”身边的虾兵龙米突然吐了一地,吓了我一跳。我和老鳖聊天的时候,他一直在自斟自酌,看起来心事重重,他究竟在为啥事儿犯愁呢?
看着他的眼睛,我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即将退役,正为神仙编制的事儿烦着呢。他虽和王步纯一样,都是仙界现役军人,但一个隶属“仙兵部队”,一个位列“上兵部队”。军种不同,职责不同,注定了二人的待遇和前途有着天壤之别。仙兵部队干的都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儿,而出风头、有好处的活儿全归上兵部队。而且王步纯是军官,虾兵只是高级士兵,待遇又差了一大截。目前虾兵被“借调”到赤白湖龙宫担任傅新汉的勤务员。服役期满后,如果不能找到接收单位,就要脱仙还俗了。难怪一杯一杯地灌酒,直到吐了一地呢。
而一心想要喝光美酒的鳖精是正儿八经的神仙,丫活了一千多岁,做了八百多年的后勤部门总管,无怨无悔地服务了三位龙王。其既无耀眼的学历,也无高层关系,岁数又大了,唯一的希望是在后勤部门总管这个肥差上多做几年,但心中担忧蟹将随时可能取代他的位置。
刚刚陪同傅新汉回龙宫的蟹将也是正牌神仙,在龙宫担任安全副主管,兼任傅新汉的保镖,深得傅新汉信赖。蟹不可貌相,别看丫大肚便便,其实是一位“武林高手”,曾经入围华北地区水族散打大赛‘多爪组’前十名,后被天庭某衙门挖去从事安全保卫工作,但是仅仅干了一年就主动要求调回龙宫。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在天庭上班没额外的福利,一年到头就那么丁点薪俸,别说养家了,就是糊口都难;但是龙宫就不一样了,因为每年进账大量的排污费,有能力给职工发放各种形式的补贴,是工资的几十倍之多。二来是蟹将和傅新汉个人关系极佳,调回来将会受到重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鳖精从后勤肥缺上挤掉了。
虾兵龙米不胜酒力,早早就醉倒桌下。我和鳖精则较上了劲,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我不知道和他喝了多少酒,也忘了喝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我俩趴在杯盘狼藉的酒桌上,满身都是汤汁菜水和呕吐物。
虽然狼狈,但是天庭特供酒就是不一般,喝了这么多居然不头疼。
爬起来钻进厕所方便,听着尿液啪啪啪撞击马桶的清脆声,我忽然记起“刀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约好傍晚见面,这可是头等大事儿,关乎着本人的传宗接代和香火传递,不能耽误,必须赶快回城!
给我介绍对象的“刀哥”是我们“咆哮汤姆猫”乐队的吉他手,我的好搭档,同时是乐队中的另类,也是个谜:他高度近视,但是上台前就会摘掉眼镜,换上大号的黑墨镜,盖住三分之一的脸;他从不参加婚礼、庆典表演,换句话说,他拒绝在光天化日之下表演。
我猜他可能在政府部门工作,因为收入低,所以晚上出来赚点外快。2007年的时候,临湖市政府公务员的月薪只有一千六七百块,而我们乐队每晚能赚到两千块。
阿吉经常向他咨询法律问题,他都能回答得头头是道。其他成员也把他当成免费律师,每次开场前都抓着他给自己答疑解惑。由此,我推断他可能在政府法制部门或者是法院工作,因为单位不允许公务员夜场卖唱,所以他才如此“神秘”。
认识将近一年,我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干啥工作的。整个乐队大约只有“带头大哥”阿吉知道他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