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四个字:“晚霞袭击!”
晚霞袭击不久前刚刚光顾了瀚海沙漠训练营,其威力之大,破坏力之强,至今记忆犹新,难怪他这么慌张。我也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好像是稻香国。稻香国三面环围西丸国,同时也是稻香国的藩属国,还是外来神仙游客出入西丸国必经中转地。该国此刻金霞万丈,绯红夺目,不时有火光升起。晚霞袭击正在那边肆虐,并且快速朝西丸国推进。
随着魔王祖师遗腹子出关作乱之日的迫近,晚霞袭击来得越密集,来得越猛烈。
跑车在坑坑洼洼的破道上急速如飞,我和云中杉一会儿被颠起来,一会儿又落下,好像是大厨马勺中的食材。我怕云中杉掉下车摔死,就一手抓住安全带,一手紧紧搂住她的上半身。
但车子跑得再快,也比不过晚霞袭击。身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红,道路两侧刚才还是废墟,现如今已是一片火海。不时有闪电呼啸着横空直落,所到之处万物皆毁,只留一道道黑漆漆的深坑。
突然,一道闪电朝着我和云中杉的脑袋斜劈过来,幸好前面的路有个大拐弯,王步纯顺势来了个漂移,我俩成功躲过一劫。那道闪电擦着车尾劈落在地,在小路上留下了一条十几米长、两三米深的大坑,黑烟滚滚,一片焦土。我俩要是被砸中了,就直接成灰成土,渣骨不存了。
虽然没被击中,我的脸部还是被闪电夹带的滚烫热浪拍了一下,痛得我嗷嗷直叫,心里暗暗祷告可千万别毁容了。同时暗自庆幸开车的是王步纯而不是我,否则我们不知道被闪电击中多少次了。
从地面看闪电,闪电的样子都差不多,但是近距离观察,还是有很多不同。有的线条粗,有的线条细,前者毁坏面积大,后者打击力量强。有的颜色深,有的颜色浅,前者落地后声音响,后者声音略小,有时候还是哑蛋。形状也不一,有的像是一根细线,有的像是一条水蛇,有的像是一把金钩,也有巨无霸型的,像是小山一样狠狠砸落在地。
在剧烈的颠簸晃动和灼烤之下,云中杉终于苏醒了,她看到我搂着她的胸,本能地想挣脱,但是发现此时正身处险境,被我搂着就像是绑了条安全带,又安全,又省心,何乐而不为呢,干脆不动,把身子靠紧了我。我也不客气,送上门的便宜不沾白不沾。
女神仙和凡间女子的不同正在于此,若是换了后者,即便不要了小命,也得从男子怀里钻出去。
虽然王步纯手法了得,但是道路狭窄崎岖,加之闪电越来越密集,最终还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这道闪电细如丝线,将跑车拦腰截断。我眼看着王步纯的座椅都被打碎了,他抓着方向盘跟着跑车继续往前狂奔,由于只剩下了两个车轮,车头不时地向前“磕头”,激射出的火星与搅动起的灰土飞舞飘扬。
我们这后半截跑车由于惯性跟着向前跑了几十米,然后一头扎进路边的深谷。我们俩在跑车还没落地的时候,手拉手一齐跳了下去,抱在一起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电影里常有男女主角搂抱在一起滚落深谷的情节,镜头放慢,配上悠扬的音乐,打造出一个狗血浪漫的场景。真实境况却非如此,其中苦痛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我们俩在滚落的过程中,一会儿脑袋撞上石块,一会儿腿脚撞上树根,还滚过了一片荆棘草,割得俩人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也不知滚了多久,我“扑通”一声跌落烂泥之中。她则是从我身边滚过,一头扎进几米开外的泥水潭中,惊起一片蛙声。
我看得目瞪口呆:“水花这么小,堪比专业运动员,郭晶晶也不过如此吧。丫不去跳水队,真是太可惜了。”
静等了十几秒,她也没从水中上来。丫不会淹死了吧?我纠结是否跳下去救她,假如她死了,说不定能复活到一个安全地带,可以免受晚霞袭击之苦。但是我不知道她还剩几次复活机会,万一用完了岂不就真的挂掉了,妖娆美女,就此香消玉殒,岂不可惜。犹豫再三,我深呼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泥水之中。
这泥水潭深不可测,下沉了三四米仍触不到底。浑浊不见一物,不时有鱼鳖虾蟹之类的生物游来游去撞击我的身体。我又下沉了四五米,忽然摸到了一条裹在“丝袜”中的人腿,应该是云中杉。我向上一拽,居然没拽动,想必是头部狠狠扎进了泥里面,就又加了几成力气,这才把她“薅”了出来,带着她游出水面,把她扔到地面上。
我抹了抹脸上的泥水,把她翻了个身,正纠结是先给她做个心肺复苏还是人工呼吸的时候忽然发现救上来的这人并不是云中杉,而是一个套在薄膜里面的陌生女子。薄膜粉红色,像是女孩穿的丝袜,贴着身从头包到脚,因为包得太紧,胸部几乎被碾平,乳-头深没在肋骨之中。再看这女子的相貌,大约十五六岁,身高一米五十多,赤身裸-体,留着古代女子常见的垂鬟发式,双眼空洞,只有两团污血,似乎被生生挖掉了眼睛,龇牙咧嘴,肌肉扭曲,正忍受着极大痛苦。
虽然身材形貌完全不同,但这个女子有无可能是云中杉呢?太虚幻境,无奇不有,或许是泥潭之中邪气郁结,掉下去的女子都会被薄膜缠裹,容貌变形。于是我蹲下来撕扯女子脸上的薄膜。原以为如此之薄,轻轻就能撕开,但是手指都快挣裂了,居然连点口子都没扯开。我只好找了一个尖头木棍,用力把薄膜插一个洞,狠狠撕开一个大口子。就在薄膜被捅破的那一霎那,一股香草味儿涌了出来。